故作雕塑状

    开会的感觉是让人头疼，不同级别的人坐在一起就是吃吃喝喝也蹩脚得胃肠痉挛，更不用说大伙围着搞民主集中了，提出了一摞问题，甚至把磨起了耳茧的陈谷烂麻搬出来再咀一番，味道当然酸涩呕吐，给你摆一个座位，意味着什么？

    你是当事者，接受众人的批判，感激涕零也难免尴尬，兄弟同事一场，这边散了，那边吧台就碰头，何苦弄得面面相觑，恍若隔世；你是宣判者，生杀予夺全在一念之间，既可息事宁人大事化小，也可杀一儆百举轻若重，但世运变幻风水不转的时候岂不遭人痛打落水狗，摆个样子还要拿得住谱；你是忠实者，组织信任你，难免要痛心疾首旁征博引含沙射影煽风点火，鼓鼓掌呐呐喊造下气势捧个场又不能太旁若无人，狐假虎威的嘴脸会让人切齿唾骂戳断脊梁骨。

    但我什么也不是，那就更难为自己，说出席也不发言表态，说列席连个笔笔本本的没捎上，很没有风度和礼貌，这且罢啦，我却毫不自在，瞪着秒针呱呱转，想说点什么害怕雷声大雨点小不足以发聋振聩，想附和什么，担心状态没调整，节奏与大伙不合拍，别领导误认为正话反说吃罪不起。索性沉默，还暗忖自己这副德性吊儿郎当的难成大器。几天下来我一直困惑着自己的低迷，也思索领导给我席位的缘由，知道昨天的下午，我志得意满地完成一份纲要后，亟待闭目养神稍事歇息，领导拿着大大小小不知从哪个垃圾桶翻出的化妆品宣传单页，要我务必草拟120秒的专题，还煞有其事放了一天的宽限，时间的却从容，120秒的勾勒也不短，如果我不产生这是做文案的错觉，就没法激起一丝兴奋。我恰巧在思索的一瞬间也破解了几天来的困惑，领导的世界总是向充实圆满中靠拢，他不希望看到我游手好闲的模样，也无法容忍空缺一个席位，一张茶几摆得很满，一张大沙发接纳了三个人，两张小沙发，他断不能把屁股一分为二独霸一方，也不能把脚翘在沙发上，那样与会者心里难免失去平衡，领导的脚是瘸了还是生疮了？我很疑惑。虽然领导具备占有的权威，但会影响了会议的质量。

    所幸我的到来让一切变得顺利，领导大可全神贯注滔滔不绝，偶尔也期望从这里获取赞同，我至多就是愁眉不振的发呆，心绪不佳是人之常情，但耳朵是无法一如既往地包容噪音的，领导坚信我能从中感悟点什么，所以他风雨无阻为我保留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