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声令下,百余个士兵犹如脱兔般,突地从杂草中跳了出来,风一般地向着村庄席卷而去。
队伍看似杂乱,仔细观察之下,却发现长枪手与刀盾手身披重铠,排成了一个三角形,冲刺在前,犹如下山的猛虎一般,爆发出震天响的喊杀声:
“杀啊……”
长枪手和刀盾手之后,火枪兵端着火枪,排成了两个射击方阵,居于三角阵左右两翼稍稍拖后的位置,保持着随时发射的状态。
突然,在村庄的另外一头,也爆发出猛烈的喊杀声。陈焕率领另外一部,潜伏在村尾,在听到窦石温这边的动静后,也骤然跃出杂草,望村庄冲杀而去。
两百余人,喊杀声此起彼伏,一东一西一左一右,彻底打破了村庄的宁静,狗吠声、小儿夜啼声响成一片,村庄中,次第冒出了一团团火光。
堪堪冲到离村口还有两百步的距离,将士们减缓了冲锋的步伐,阵型变得稍稍齐整了点,慢慢向着村子里逼近。
明亮的月光中,村庄里影影绰绰地现出几个人影,正在慌乱地四处奔跑。一些简陋的屋子里,本已燃起了灯火,旋即又灭掉,陷入黑暗之中。
距离越来越近,将士们的眼前出现了一排防野兽栅栏,刀盾手们二话不说,举刀就砍,将栅栏掀翻在地,最后一层障碍也不复存在。
窦石温正待下令进村,忽听到几声咻咻的声音,心里一紧,旋即又听到了蹦蹦的几声响,那是弓箭射在盾牌或者板甲上发出的声音。火枪手的反应丝毫不比窦石温慢,稍稍判明了弓箭的方向,举枪开火。
“砰……”
一阵杂乱的枪响后,第一排火枪手的火枪口冒出一缕缕白烟,在月光的照射下,清晰无比。第一排火枪手迅速退至最后,第二排火枪手迅速举起火枪,枪口对准着弓箭射来的方向,并不开火,保持着警戒状态。
不知道弓箭手被击毙,还是隐藏起来,窦石温也懒得去管,厉声下令道:“进村!火枪手保持警戒,长枪手和刀盾手逐屋搜索,将活口赶至村中央集合!”
一声令下,“开门!开门!”的厉吼声立即响起,旋即,刀砍之声有之、门打开时的吱呀声有之,紧接着,哭叫声、拼斗声也响了起来,整个村庄一下子喧闹起来……
且说达克索晚上喝了点小酒,正搂着一名包衣之女睡得正香,忽然听到村外响起了猛烈的冲杀声。他瞬间被惊醒,一跃而起,顾不得披上铠甲,拿起大刀,背上弓箭就冲出了门。
冲出门后,一看村周,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一看着人数和气势,不是马匪就是明军。他一刻也不停留,立即跑了东家又跑西家,好不容易聚拢了三个同族男丁和十多个汉族包衣。
达克索还准备召集更多的人手,却发现敌人已经冲到了村口,正在破坏栅栏。而且这些人穿戴齐整,手中的家伙也毫不含糊,非明军无疑。
达克索大急,立即下令弓箭还击。
哪想到,他们爬上高处,刚放了三只箭,就遭到一阵猛烈火枪还击。一个同族男丁中枪,脑袋如同西瓜一般,被打了个大洞,立即死于非命,他和另外一人还算避得快,逃过了一劫。
达克索惊出了一身冷汗,心知不是对手,立即下令骑马逃跑。
他趁着敌人正在挨家挨户搜索人口,不仅披上了重铠,还有时间拿了一些细软,通知家口一同骑马离开。
待达克索聚集了十余骑,敌人几乎已经到了面前。他毫不迟疑,立即下令往外冲。
不过,达克索的马匹还未跑出速度,一顿乱枪业已响起,他身后的几人,纷纷中枪倒地,即使侥幸没有倒地的,马匹也受了伤,忍着剧痛掉头就往回跑。
达克索运气好,本人没有受伤,马匹却被击中了大腿,一个趔趄,将达克索从马背上翻下来。达克索一个纵跃,正要脱离马背之际,一颗弹丸直直地向着他的眼睛飞来,一下子钻入他的大脑,达克索扑地摔倒在地,挣扎了数下,终于消停下来。
……
村中央的场子上,聚集着几十号人,老人、壮丁、妇女、孩子都有,站在那里瑟瑟发抖。。窦石温的眼睛稍稍扫了一圈,发现壮丁不过四十来号人,心里顿时失望不已:忙活了一天一夜,却只收获了四十多个男丁,这趟显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虽然如此,但这也算得上好的开端。窦石温擅长自我安慰,心情立即好起来,嘴里念叨道:“娘的,仗就该这么打,还是都督说得痛快,你抢老子的,老子不能只想着防,还要抢抢你的,看谁耗得过谁!这才叫礼尚往来……”
场子的另一边,还有七个人,六男一女,被严密看守着。窦石温慢慢踱到这些人面前,且听陈焕说道:“五个蒙古人,两个女真人……”
窦石温正待下令全部杀掉,却被陈焕拉在一边,悄悄地说道:“窦大哥,咱们对辽东两眼一抹黑,不如将这些蒙古人和女真人带到皮岛,以后培养成暗哨,岂不是省了许多功夫?”
窦石温心里一动,笑道:“你说得对,就是做不成暗哨,也可以卖为奴隶,好一笔买卖……”
说完,窦石温下令道:“将所有人押上船,收兵回营!”
第四百九十三章分歧
朱由检听了杨嗣昌的话,心里一动,问道:“杨嗣昌,你认为,如果下诏令林纯鸿北上勤王,林纯鸿会不会率兵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
说着,朱由检离开了龙椅,慢慢踱到杨嗣昌身边,道:“起来说话吧。”
杨嗣昌暗叹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朱由检的打算,他心知肚明,无非就是想让林纯鸿与鞑子互相拼命,最好能两败俱伤,朝廷从中牟利。杨嗣昌觉得,林纯鸿商人出身,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看得见的好处,他十有八九会按兵不动。
杨嗣昌稍稍默然片刻,回道:“臣驽钝,无法推测林纯鸿是否会北上勤王……”
朱由检又慢慢地踱回龙椅前,缓缓地坐了下去,心里纠结万分。朱由检非常清楚,想让林纯鸿北上抗虏,这事无非就是交易。朝廷现在所能给林纯鸿的,目前看来,无非就是官位、爵位,或者接受更多有荆州背景的官员在朝廷任职。官位,林纯鸿目前已经到达武将的巅峰,拜无可拜;爵位,涉及到荆州每年缴纳的税额,总计三百多万大圆,朝廷还需要这笔钱维持,绝不能封林纯鸿爵位;至于荆州背景的官员在朝廷任职,朱由检内心里更无法接受,他无法容忍林纯鸿将朝廷闹得乌烟瘴气。
朱由检犹豫良久,方用模棱两可的语气说道:“不如下诏给林纯鸿,令其率兵勤王,若他真的北上,自然可喜,若他诸多推脱,则失却大义,正好让天下看清他的真面目……”
朱由检想让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吃草,杨嗣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弯腰躬身,道:“皇上圣明……”
……
杨嗣昌离宫后,立即令人将高起潜唤来,将宫内之事坦诚相告。
高起潜跌足长叹,用尖利的嗓音说道:“与其招卢象升率一部进京勤王,还不如下诏召天下兵马勤王!卢象升性刚,宁折不弯,很可能会坏了大事!”
杨嗣昌大惊,问道:“这却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