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姐,可千万不能巴望自家姐妹出什么差错,须知柳府的名声便是你们的名声,旁的姐妹坏了名声,你想要有好名声,那可要花百倍的力气去补回来,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可绝不能做!”
几位刘小姐被柳老夫人说得都低下了头去,脸上臊的通红,只有明媚点头附和:“祖母说得乃是金玉良言。”
柳老夫人瞧着她那小模样,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用饭。”
陪着柳老夫人用过早膳,众人又陪她去主院后边的梅林转了转,一路上柳老夫人将明媚拉在身边,不住的与她说着话儿,看得其余几位柳家小姐的眼睛里都有些冒火,可是一想着方才柳老夫人那含义深厚的话,又不得不怏怏收拾起那片心思,默默的跟在后边转了一圈。
十二月的风有些刺骨,柳老夫人虽然穿着厚厚的衣裳,外头还披了织锦夹棉披风,可还是觉得有些冷。在梅林里转了转,看着身边几个孙女儿似乎没有开始那么多话了,柳老夫人道:“你们也陪了我一早上了,且散了罢,自己寻些事儿做去。”
得了这句话,小姐们个个欢喜,带了丫鬟便纷纷散了去,只有明媚还跟在柳老夫人身边:“祖母,我见你有些咳嗽,给你去把把脉。”
柳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哈哈大笑:“你可真是有孝心,不过我想你也是趁机想去看看你姨娘罢?”
明媚点了点头,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脸上露出一种被识破的尴尬来:“怎么都逃不出祖母的火眼金睛!”
“媚丫头,你在变着法子骂祖母是猴子?”柳老夫人伸出手点了点明媚的鼻尖,上头有一点点树上飘落的雪花,摸到手里有些凉。
“啊呀呀,是明媚考虑不周,还请祖母恕罪!”明媚笑着弯了弯腰:“那小猴子是我呢,祖母可是法力无边的如来佛,我这只猴子再怎么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五指山!”
祖孙俩说说笑笑的走进了内室,明媚先给柳老夫人把脉,只觉她脉象有些沉,再看了看她的舌苔,微微的暗红,明媚叫那曼青赶紧取了纸笔过来:“祖母,你该要好好调理下才行,寒气有些重。”
曼青站在桌子旁边,慢慢的研着墨,手腕上一只镯子闪闪的发亮,这镯子颜色青翠,里边还带着丝丝紫气,看起来是上好的翡翠。明媚瞥着那镯子,心中暗自奇怪,旁的丫鬟再得宠,最多也不过戴个绞丝赤金手镯罢了,这曼青却为何能戴这般贵重的东西?一眼瞧去便知不是凡品。
难道是祖母赏赐的?明媚提起笔来,心中有几分不解,若是祖母赏赐的,那看起来自己这个便宜祖母的手也够松的了。
低下头去开了一张方子,明媚将墨迹吹淡了些交给曼青:“等会可拿了这个方子去药堂抓药,用小火熬着,一日两服,吃上三五日便好了。”
“多谢四房二小姐。”曼青笑着将那方子收了起来,旁边柳老夫人开腔了:“改明儿你祖父得了空,让他给你们重新序齿下,什么四房二小姐,听着都甚是拗口!”
明媚心里头想着,柳府四房人家,总怕有不少孙子孙女,要一一排下来,恐怕她得落到十多位之后了。这时就听内室里头悉悉索索的一阵响声,侧面的门开了,银花妈妈与崔西扶了杜姨娘走了出来。
杜姨娘走到柳老夫人面前,想要弯腰行礼,只是那肚子有些大了,怎么样也弯不下去,柳老夫人摆了摆手:“若兰,你身子沉重,就不必拘礼了,昨晚可睡得好?”
杜姨娘恭恭敬敬的回答:“得了老夫人安排,一颗心放了下来,不用再想其余的事儿,睡得格外舒踏实。”
柳老夫人瞧了她一眼,见着她的一张脸依旧如当年那般清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若兰,你是个心好的,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不要再放在心里头。”
听着这话,杜姨娘自然知道柳老夫人指的便是当年将她贬为贵妾的事情,心中一酸,眼圈儿红了几分,瞧着柳老夫人一脸和善的模样,她咬了咬牙道:“婢妾自是不敢埋怨老夫人。”
“你这话中分明就对那件事儿耿耿于怀。”柳老夫人瞅了杜若兰一眼,淡淡道:“我也知道你心中有怨气,只是当年老太爷刚刚担任太傅一职,在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些人抓住你与元久未得父母许可便私自成婚之事,大肆攻击柳家,送到皇上案几的奏折都不知道有多少。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安平公主给我出了个主意,我想着也只能委屈了你,这样才能让我们柳府从风口浪尖上全身而退。”
明媚听着柳老夫人这般说,看了崔西一眼,杜姨娘由妻室变成妾室的这件事,是崔西告诉她的,虽然事情经过差不多,可现在听来,似乎里边又另有隐情。柳老夫人也并不是崔西描述里边那般狠辣,趋炎附势,只是当时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些群臣上奏折,莫非是吃饱了撑着?竟然管到人家内院之事了,明媚心中愤愤不平,有时间去研究下如何为国效力不是更好?她转了转眼睛,心中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就如暗夜里闪过一丝光亮——安平公主,这是个关键人物!
指不定就是那安平公主在背后指使,瞅准柳老太爷刚刚任太傅之职,立足未稳的时候,联络了一干亲近的官员,让他们上奏折给柳府施压,这样柳老夫人不得不将杜姨娘贬了身份然后让柳元久娶了柳四夫人?若真是这样,那个安平公主才真是罪魁祸首。
屋子里边一片宁静,杜姨娘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眼圈儿依旧是红红的一片,柳老夫人瞧着她那模样,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若兰,这么多年你也熬过来了,以前的事情便别再记在心里头。我本想着你若是生了个男孩,那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你晋为平妻,可现在瞧着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月,过年那日要去宗祠拜祖宗牌位,我便让老太爷替你在族谱上改一笔,将你提为平妻罢。”
得了这句话,杜姨娘的眼泪珠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地上,她吃力的弯了弯腰:“婢妾多谢老夫人恩典!”
“为何还自称婢妾?以后你见我便自称若兰罢。”柳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我亏欠你这么多年,只要你莫要再怨恨我便好。”
杜姨娘拼命的摇了摇头:“婢妾不敢怨恨老夫人。”她望了望站在柳老夫人身边的明媚,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她升了平妻,明媚便是嫡女,她肚子里头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嫡出的身份,以后他们便有好日子过了。
“媚丫头,你快去给你娘把把脉,看看是否一切平安。”柳老夫人抬手让杜姨娘坐下来,吩咐明媚过去把脉,明媚应了一声,走了过去将手指搭在杜姨娘手腕上,诊了好半日,这才点了点头道:“我娘脉象平和,身子安康。”
柳老夫人挑了挑眉,正准备说话,门口来了个管事妈妈道:“老夫人,四夫人带着明珠小姐过来了,正在玉瑞堂候着呢。”
“她来做什么?难道要我去给她出气?”柳老夫人有几分不悦,将手伸了出来:“曼青,扶我去前边瞅瞅,媚丫头,你也跟着过来。”
来到玉瑞堂,柳四夫人与柳明珠正坐在那椅子上头伸着脖子在往后边望,看来等得有几分心焦。柳四夫人见明媚与曼青一道扶着柳老夫人走出来,脸色微微变了下,旋即又恢复成寻常颜色。
“老四媳妇,你有什么事儿找我?”柳老夫人坐了下来,望了柳四夫人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若是想要我来替珠丫头主持公道,那我跟你直说,两个深闺里头的小姐能打起架来,双方都有责任。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要是一方能温柔知礼,懂得进退,那无论如何也不会打架。”
“祖母,是艳姐姐先将我的水晶纸镇给砸了!”柳明珠撇了撇嘴,眼泪又涌了上来,一想着乔景铉送她的东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堆碎片,心中恨那柳明艳恨得无以复加。
“住嘴!”柳老夫人呵斥了一声:“我不想听你们说原因,我只知道两个养在深闺的小姐竟然能打起架来,这事儿传出去,我柳府的小姐的名声会有多么难听,还想议亲的时候找一门好亲事?”
柳明珠听了这话,也是一怔,嘴巴慢慢的闭了起来,只是一张脸上还有愤恨的神色,似乎怎么样也不能平缓。
“母亲,我不是要您给明珠去撑腰的。”柳四夫人的眼睛瞥向了坐在柳老夫人右首的明媚,脸上露出了一丝热络的笑容:“媳妇好多日未曾见过安平公主,昨日回来以后便想着要去公主府看望她,瞧着今日雪停了,阳光灿烂,想带着明珠明媚姐妹俩回娘家去看看。”
柳老夫人沉吟了一声:“你离京这么多年,此次回来了,自然要去瞧瞧。只是……”她想了想,望了一眼明媚道:“你就带明珠去便是,明媚自可不去了。”
“明媚也是我的女儿,自然要跟着去的。”柳四夫人笑道:“母亲不是常和我说,要一碗水端平,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能只带明珠去公主府,不带明媚去呢?”
瞧着柳四夫人态度坚决的想要带自己去安平公主府,明媚心中有几分警惕,她准是想要耍什么花招,看来去公主府一行是凶多吉少。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露出一丝恬淡的笑容,以静制动,这该是最好的法子。
“既然你想要带媚丫头去看看,那便带去罢,只是我要说一句,媚丫头怎么出去的,就该怎么样回来,一根汗毛都不能少。”柳老夫人端起茶盏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将茶盏口子里涌出的水雾吹了吹:“我可不希望听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柳老夫人抬起脸来,深深的望了柳四夫人一眼,那眼神里隐隐含着威胁,让柳四夫人的身子抖了抖:“是,媳妇知道了。”
明媚站了起来朝柳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我且跟了母亲去公主府一趟,回来再与你说说今日的见闻。”
柳四夫人在旁边听得咬了咬牙,这祖孙俩怎么就如此一拍即合了?昨日才回京,今日瞧着仿佛这个小庶女已经成了婆婆心尖尖上的人!婆婆方才最后那句话,分明是话里有话的在警告她,而小庶女这句也是在点醒自己,她可是要回来与柳老夫人回报今日情况的!
“明媚,走罢。”柳四夫人放软了声音,轻声招呼了明媚一声,这声音甚是柔和,听得明媚全身都起了层鸡皮疙瘩,挨着那中衣,寒碜碜的一片。
安平公主府坐落在金水街,也是京城的繁华地带,只是和那御前街比,又离皇宫稍微远了些。坐着马车不过一刻钟,便听着那辘辘的车轮之声停了下来,外头马车夫喊了一声:“夫人,小姐,公主府到了。”
柳四夫人先下了车,车厢里只剩柳明珠与明媚,柳明珠快活的朝明媚挑了挑眼睛:“你难道不怕?”
明媚诧异的望了望她,面容平静:“我要怕什么?”
柳明珠气愤愤的哼了一声,眼睛怨毒的看了她一眼:“你只管天不怕地不怕,我看看到时候你还能不能这般平静!”
明媚瞧着柳明珠撩了裙子跳下车,掀开软帘看了看外边的那座府邸,从外边瞧着可真是气派非凡,比柳府更显得富贵,果然是皇亲国戚的格调。柳四夫人站在马车旁边往车上打量,明媚瞧着她伸长脖子望的模样,就如一只被人捏长了脖子的鸭,心中只觉好笑,掀开帘幕跳下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