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睥她一眼。
褚恬故作委屈地撇撇嘴:“亏我还给你带四川腊肠了呢!”说着将一个纸袋子递了过去。
何筱看了眼那满满一袋子腊肠,毫不客气地收了:“别以为拿这个贿赂我就能蒙混过关,三个月!褚恬,三个月!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说着眼圈就红了。
褚恬看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去年年末接到母亲旧病复发的消息,她一开始以为不是很严重,只请了两周的假回家。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她应接不暇,焦头烂额。偏偏单位这边一直催她回去,褚恬没有办法,狠下心把工作辞掉了,专心在医院照顾母亲,处理一桩桩烂摊子。
事后想一想,如果没有徐沂的求婚,那段日子,真称得上是她这二十多年来最为黑暗消沉的时光了。
“还有,你跟徐沂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
何筱的声音将她唤回神,褚恬眨一眨眼,微微一笑:“就那么结了呗。”
这叫什么答案,何筱表示严重不满。
“那不然还能是怎样?”褚恬随手搅着咖啡匙,“他都求婚了,你觉得看着他那张脸,我能干出来拒绝这么不人道的事吗?”
“……”何筱抽抽嘴角,“可真讲究!”
褚恬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好友,不是逼迫她,而是理解她。明白她有些事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说不出口。
“对了。”褚恬搅动着汤匙,“忘了问你,你跟程勉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了?”
程勉,是好友何筱的男友,同时也是徐沂的战友。两人是一前一后进的b军区某集团军t师师属侦察营,一个任连长,一个任指导员。两人资历相近,性格互补,可以说是工作的好搭档,生活上的好兄弟,直到前段时间,徐沂被调离t师,到a师一个装甲团任职。
“5月末。”何筱说,神情有些遗憾,“本来,我还想着我们能一起办场婚礼。”
褚恬轻轻浅浅地笑了下:“没关系。你可以让程连长悠着点,到时候我们一起怀孕生孩子。”
何筱瞪了她一眼。
见过好友,褚恬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看到乱糟糟的家里时心情也没那么差了。她鼓起劲儿又收拾了一会儿,直到凌晨两点,才匆匆冲了个热水澡,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就趴上了床。
漆黑的夜里,只听得见她轻巧均匀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忽而,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褚恬唰一下睁开了眼睛,几乎从床上弹跳而起。然而拿到手里一看,才发现是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随口嘟囔了句破机子,褚恬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充电器。等到重新开机,手机提示她有两个未接,点开一看,全都是徐沂打过来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多。那时候她正在忙着收拾东西,手机一回家就随手扔到一旁了。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想必他早就睡下了。
仰躺着盯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褚恬决定不打扰他了。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是好友何筱发过来的,说她明天有时间,过来帮她收拾东西。
褚恬真是爱死这个善良的女人了,她赶紧回复:真的?
五分钟后,收到何筱的回复:假的。
褚恬挑了下眉毛,有点来劲:这么晚了还没睡?不会是程勉在家吧?
短信发出去,她都能想象出何筱的脸得红成什么样。
想着何筱估计是不会再回复她了,褚恬狡黠地笑了下之后,又开始有些无聊了。只是,趴在床上好不容易有了点睡意之后,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跃着大大的两个字:徐沂。
手机响了好一会儿,褚恬才慢悠悠地接起。
徐沂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睡着了?”刻意压低的声音,带有几分沙哑,经由电话传来时像是过了电,听得她耳朵有种微痒的感觉。
褚恬尽量忽略这奇怪的感觉,头埋在枕头里,闷闷地不答反问:“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徐沂低而平静地说:“我刚刚接了个电话。”
“……”他说的跟她问的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说有人大半夜不睡觉,发短信打扰他老婆。”
这个程勉!
褚恬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咬紧后牙槽,“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顺手回了个短信。”
那调戏人老婆也是顺手了?
他问,稍稍带点笑意:“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刚收拾完东西,这就睡了。”
“那吃过晚饭没?”
“吃了,在外面吃的。家里连气都没有,怎么做饭?”她向来心直口快,很少顾忌别人的感受,这话一说出口,才感到有些不对。
果然,徐沂沉默了下,说:“是我走得太急,没安排好。”
他是上个月刚刚调到a师所属的装甲团。
a师是一支有着光荣传统的老部队,抗战时期隶属四野一个王牌军,打了大大小小无数个胜仗,刚猛英勇,建国之后又在抗美援朝等战争中表现突出。在注重血统和荣誉的解放军部队中,它有着难以撼动的地位。
自然,王牌部队的纪律也是出了名的严,从接到命令到到岗任职,只给了徐沂三天的时间。交接工作都来不及,更别提什么告别宴或者回趟家了。到了新部队,背包都不用放,直接上车野外拉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