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道,“你就不怕他们不同意,届时想方设法阻拦?”
苏卿容懒洋洋地说,“我将话都放出去了,仙盟不接受就是没气度。更何况是大势所趋,修仙界大多修士和我们无冤无仇,都是谣言听多了才想法根深蒂固,这一次师兄你们如此正面地击杀魔将,你们师弟我又彬彬有礼英俊潇洒地露面,普通修士们便会意识到谣言不一定是真。”
他看向二人,“都不用他们支持我们,只要大多数人有疑虑,就会内心摇摆,若是仙盟阻止,肯定会有很多人觉得‘果然仙盟针对沧琅宗的传闻是真的’,你若是仙盟,你会坐实这个谣言,好似真怕了沧琅宗吗?”
“原来如此。”秦烬有些恍然,“我从来不知道几句话而已,竟然有这样的威力。”
“其实重要的还是实力。若不是师兄们亲手击杀了魔将引起修仙界的注意,我也乘不上这个东风。”苏卿容笑道,“这样的大事放在其他仙门,都够他们吹几十年了,哪怕是看在这个魔将的份儿上,他们也只能让我们加入。”
秦烬便发现,苏卿容这张嘴气人时能将人气死,可嘴甜的时候说话还真耐听。
“你很厉害。”他真心道,“若是我,恐怕掰扯不了那么多,直接掀飞那破阁了。”
“没有没有,还是师兄厉害!”苏卿容受宠若惊。
另一边,谢君辞毫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互相恭维。
他开口问道,“我们是不是要留下一个人照顾清清?”
谢君辞的心里只有修炼,以及带孩子。
“这件事我也思考过了,要不然我们整宗一起去吧。”苏卿容说,“不论谁留下带清清,她都会想念其他人,不如就顺便带她出去玩一圈。”
他说完这些,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决定的东西太多了,顿时及有求生欲地看向齐厌殊,弱弱地补充道,“当然还是要师尊定夺,我肯定有想得不周全的地方。”
“你的想法都不错。”没想到,齐厌殊却说,“便都听你的吧。”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定下了。
小念清不知道发生了那些大事,她一听到师兄们说要一起出远门便兴奋地不已,她开心地说,“太好了,出去玩出去玩!”
对一个乡村小孩来说,进城玩是很让人高兴的大事,念清几乎提前五六天开始收拾自己的小行李,收拾完了第二天又拿出来重装,乐此不疲。
苏卿容还额外充当造型师,给师尊师兄们调整了一下着装。
首先是谢君辞和秦烬,被苏卿容严肃地批评。
“你们穿的衣服除了黑的就是黑的,黑的很显凶啊你们知不知道?更何况师兄你们本来已经够凶了。”苏卿容指挥道,“去把你们最白的衣服找来!浅色的也行!”
秦烬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白色的衣物。”
谢君辞也认同道:“我只有清清拜师时穿的那一套白的。”
苏卿容对他们根本没有期待,他其实出门的时候便在外面给二人定做了新衣袍,回来时正好做好,他挨个发了下去。
谢君辞没什么意见,秦烬看起来很嫌弃,他干巴巴地说,“我不喜欢浅色。”
黑龙喜欢黑色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苏卿容安抚道,“就穿着一次,回来就烧了。就当做为了清清。”
秦烬一想到自己小师妹的先天剑骨和她未来在修仙界的事业,事业狂的他这才勉强咽下这口气。
苏卿容又看向齐厌殊。
齐厌殊倒是经常穿白袍,只不过他的白袍要不然太随性,要不然就太硬朗,没有正派仙君飘逸的感觉。
他们沧琅宗第一次现身,一定要反差够大,比正派还正派,震惊所有人。毕竟眼见为实,看到他们这样仙风道骨,任是谁都会觉得那些传闻是子虚乌有了。
“师尊,我能不能去翻翻您的衣服?”苏卿容试探道。
得了齐厌殊的允许,苏卿容去法宝库翻了一天。齐厌殊的衣服是有等级的法衣,被归类到法宝里,和其他法宝一样,都是齐厌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很快,苏卿容找到了自己满意的白衣。
他将整个门派弄的明明白白,一行人这才出了门。
因为人多,所以用的飞行法宝是飞舟,船舱内有很多单独的房间,足以装得下他们了。
这还是沧琅宗师徒第一次出门,师兄们颇为紧张,倒是小姑娘新奇地跑来跑去,看来看去,在不同房间串门。
因为谢君辞和秦烬还在养伤,苏卿容又太虚,所以控制飞舟的是齐厌殊。
齐厌殊这样利落的性子是一向对赶路没什么耐心的,苏卿容预计三四天到,在齐厌殊的掌控下一天半便到了——众所周知,飞行法器越大,消耗的灵石或者真气便越多,齐厌殊操控着这么大的飞舟,比苏卿容累死累活一个人赶回门派还要快了半天。
一行人早到了一些,距离苏卿容所说的十日后还有三天。
因为他放出的话,偌大的天枢城人满为患,许多修士涌入仙城,而且越靠近第十日人越多,热闹嘈杂得像是有什么大型庆典一样,所有的客栈全部爆满。
苏卿容在当初到达天枢仙城的第一天便趁着一切平静的时候,在还算偏远的居民区租了一套府邸。
许多来看热闹的修士都没有住的地方,只能露宿街头,或者在茶馆找个位置一坐坐一天,而罪魁祸首却已经舒舒服服地入住套院,抱着小姑娘欣赏府邸里的花园。
小念清四岁多的短暂人生以来第一次在大街上见到这么多人,无数的路人看得她眼晕,而且所有人都很亢奋激动,到处都很吵。习惯了隐居生活,这样的环境让她有点怕生,一天都没有出去过。
她倒是很喜欢让师兄抱着自己坐在房顶,远远地看着仙城主路灯火通明的热闹。
来了天枢仙城之后,她每天的三餐是师兄们伪装身份出门时买的,还有很多仙果零食也是天枢城的特产。
零食她很喜欢吃,只不过主食就差了些,毕竟齐厌殊以他天才的水准用顶级的食材给她做菜,外面卖的吃食自然是比不上齐厌殊做的东西。
幸好念清也不挑食,一般般的饭菜也都能吃光光。
师父和师兄一早就告诉她,他们此次出门是办事的,需要她一个人在家呆半天。他们说的很清楚,给了小家伙安全感,她乖乖地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哪怕按照流程来说,去七星阁登记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就够了,可临行前,师兄们还是搬空了念清所在的房间所有家具,将玩具和装着食物的盘子全都放在床上,顺便给她留了一个下床的脚凳,怕她磕了自己,凳子上也缠了东西。
带习惯了孩子,才会如此小心翼翼,想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注意这些细节。
他们都怕念清自己一个人爬家具或者拽花瓶有危险,所以才全部搬空,又每个人设下一个屏障,在结界里留了可以随时看到她的法宝,这才安心。
事实证明,虞念清在这种时候一向是极让人省心的,意识到师父师兄们不放心她,她自己呆着的时候连床都不下,一直乖乖地自己玩玩具或者吃东西。
另一边,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主路忽然传来骚动——沧琅宗现身了!
原本挤得没有地方落脚的主路硬生生空出一条路来,无数修士们屏气凝神,原本嘈杂的城中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沧琅宗师徒四人都长得英俊又气质绝尘,与苏卿容走在前面的齐厌殊眉眼锐利,神情冷淡。
他有一种高境界修士特有的傲然淡漠,像是天君下凡,气场强大,让人一眼就能认得出他是这几人的师尊。
身后的谢君辞和秦烬也俊美得气质各不相同,他们虽然都身穿浅色,但款式各有不同,很好地衬托出每个人特点的同时,还看起来清冷出尘,高不可攀。
这、这哪里像是传闻中的邪宗?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由得生出一样的想法:过去那些传闻,到底多少是污蔑?
四人一路畅通无阻,在渡劫圆满期大尊者的面前,没有人敢挡路。
齐厌殊迈步走进七星阁,里面的十几个高修为修士明显是被调来应对此事的,一看见他,所有人都紧张地绷起身体。
齐厌殊不耐道,“在何处签契?”
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在百忙之中被七星阁求着大驾光临一样,只是所有人都被他镇住,甚至没人觉得齐厌殊傲慢。
七星阁修士们面面相觑,最后全部退开,只留下一人请他入门。
果然如苏卿容所说,当这件事闹到足够大,大到将仙盟架起来的时候,就算看他们再不顺眼,仙盟也不可能像是世家商盟那样毫不在意自己的脸面,为了证明大门派联盟的气量,他们也得咬着牙根同意沧琅宗入七星阁排名。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暗中看着如今的这一幕——不就是四个人散宗吗,签就签了,闹这么大的声势,以后泯灭于众人才更难看。
然而,超出世家商盟和仙盟想象的事情还在后面。
齐厌殊很快便与七星阁这个上古流传下来的老建筑签署完毕,阁内榜单翻动,因为加入的门派太多,零点数的沧琅宗自然在最末尾。
引领的那个修士抬高声音道,“几位尊者可要使用问心镜?”
问心镜可以映照一个修士的内心,如果做了好事,是可以加点数的。就像天道会给功德,问心镜可以给点数。
然而这也延伸出另一个问题——若是映照出这个人做的坏事,也会扣点数。
这也是有些人想看到的。他们不相信沧琅宗问心无愧,不论沧琅宗是拒绝问心镜还是被问心镜扣除点数,苏卿容这段时间努力下刚刚转好的舆论,都会立刻反噬他们,让沧琅宗丢大脸。
齐厌殊漫不经心地看了这人一眼,他懒散地冷笑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