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外行”却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假设,当局者迷,也许童浩还真能启发他悟出点什么。
住在这间屋的人没有往过,或者说,他有着不愿被别人看见的过往。
他将曾经的一切,刻意隐藏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还有什么?”他追问着童浩,“你感觉还少了什么?通通说出来。”
“少的那可多了,电视机,茶几,沙发——”
“不不不,”孟朝打断他,“必需品,你往日常必需品上说。”
童浩弓下身子,在床头柜上仔细翻找。
“嗯,”他蹙起眉头,“奇怪,你看这里有梳子,有摩丝,还有瓶大宝,这说明倪向东这人,挺在乎自己的外表——”
“接着说。”
“但是,”他直起身子,四下环顾,“没有镜子。”
没有镜子。
整间屋里都没有一面镜子。
“这么在乎形象的人,怎么家里连个镜子都没有?”
没有镜子。
为什么没有镜子?
疤痕!
孟朝忽然想到了什么,“倪向东的脸是什么时候毁的?”
“啊?”童浩一愣,快速翻看笔记本。
“是小时候,还是长大?是在南洋省,还是在琴岛?”
童浩摇摇头,“咱好像从来没问过。”
“我们忘了问,”孟朝苦笑,“这么明显的线索,我居然忽略了。”
“头儿,什么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的变化跟脸有关。”
“确实,因为毁容性情大变的我听过,”童浩若有所思,“但因为毁容,开始积德行善的,倒是第一回见。”
左脸的疤痕是关键,疤痕是他的面具。
倪向东,疤痕之下,你隐藏的究竟是什么呢?
两人想破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一小时后,齐刷刷地蹲在大门洞里抽烟。
夜深,老街静谧无声,空空荡荡。
街边的小店早早上了门板,低矮的建筑伏在暗处沉睡,唯有一盏盏橙色街灯尚且醒着,孤独的守望,照亮一场陈年旧梦。
“头儿,你觉得谁在撒谎?”童浩强压下嘴边的哈欠,“是孙传海,还是吴细妹?”
“他们说那些话,各有各的目的。”
孟朝立起身来,跺跺脚,试图驱散寒意。
“也许都在撒谎,也许都没撒谎。”
他回头望去,院落黝黑,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倪向东的窗口点着灯。
晃晃的光打在彩色的玻璃窗花上,梦幻的缤纷投在一小方地面,像是舞台上的布景,美得并不真实,好像那盏灯也只是摆设,演戏一般,而他们是今夜唯一的观众。
倪向东,这些年你演的又是哪一出呢?
浪子回头?改邪归正?孟朝摇摇头,不,他有他的目的。
电话响起,吓了两人一跳,楚笑打来的。
“孟队,还没睡吧,说话方便?”
“嗯,方便,怎么了?”
“你让我追的账目查到了,十年来,倪向东确实在给一个账户打钱,而且,每个月都有大额转账,差不多——”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粗略算了下,差不多占了他收入的五分之四。”
“收款人是?”
楚笑在电话那头报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行,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孟朝挂上电话,闷头嘬烟。
头顶上,一架飞机划过夜空,消失在云层之后。
“头儿,下一步怎么办?往哪追?”
“订票,”孟朝掀灭烟头,“去南岭村。”
第二十三章南洋
到底是低估了南洋省的气候。
才走了大半个山头,童浩便觉得腮颊滚烫,眼前昏黑,似是中了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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