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则是往一旁指了指,示意一起坐下。很显然,方才在吴国大营的一番唇枪舌战,已然是耗尽了李然最后的一点心气。
他瘫软着疲惫的身躯,在祭乐的搀扶下这才勉强倚着榻板半躺下来。而祭乐在一旁,却已是泣不成声。
李然用手抚摸着祭乐的面颊,并是帮她擦拭着泪痕:
“乐儿不可如此……万一到时候被光儿看见了,又要让她伤心了。”
祭乐闻言,不禁亦是稍稍止住了哭泣,并道:
“你呀……都这时候了,还在替女儿作想……”
李然却是摇了摇头:
“如今却只有你与光儿,才是我最为上心的了。而今日种种,也都是为了光儿啊。”
祭乐听得此言,正要开口询问此事。
但李然这时却反过来先止住了祭乐的嘴,并继续言道:
“时间紧迫,乐儿且听我说……如今光儿既已见到了吴王,吴王便绝不会将其放回。而且……吴王又是个喜怒无常之人,正所谓‘伴君如伴虎’,所以今日我在吴王大帐的一番游说,实则乃是为了能够日后保住光儿的性命。使吴王夫差不敢对光儿轻举妄动”
祭乐一听,不由又是无奈叹息一口:
“既是无法将其带回……难道就这样看着光儿入此虎穴?难道……夫君是不是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李然则是微微点了点头,继续回答道:
“吴国如今虽是如日中天,然则正如我方才在大帐所说的,‘刚者易折’,吴国如此穷兵黩武,不出十年,必遭大难。”
祭乐却又是不无关切问道:
“若是如此……光儿……光儿她岂不危矣?”
李然却也并不慌张,只微微是伸手指向了自己的袖口,祭乐也是顿是领会了过来:
“夫君是说的那三个锦囊吗?难道那三个锦囊,便可救得了光儿?”
李然又微微点了点头,并道:
“不但能救得了光儿……而且,还能守得天下一世太平。”
祭乐先是若有所思,随后却又不无好奇问道:
“一世太平……那一世之后呢?”
李然却是不言,只用手拍了拍祭乐的脑袋,并道:
“傻瓜……后来之事自有后来之人处置,我们今人又有何能力去改变?”
祭乐不由是想了一想,觉得李然说的话也确是有理。
是啊,他们如今拼死拼活的,虽说也是为了让女儿能够尽快脱离险境。但是,对于之后的事情,他们又能再做些什么呢?
恐怕一切都也只能是凭借着她自己的智慧和才能,去化解以后她所面临的的人生中一道道的坎坷了。
就在这时,舫外突然传来了范蠡的声音:
“先生,少君来了!”
李然听得此言,不由一下精神了起来,他不由立刻重新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祭乐的帮助下又重新端坐了起来。
而祭乐这时也立刻是背身过去,擦干了泪痕,并是迎门唤道:
“进来吧!”
丽光听到了二娘的声音,便立刻是开门而入。
但见此时丽光竟已是身穿着一件曲裾深衣,显得是格外的靓丽端庄。
显然,此时的丽光已然是成为了吴王夫差的中意之人了。
而眼看到父亲和二娘皆在,丽光不由也是立刻喜出望外:
“父亲!二娘!”
丽光一边叫唤,一边便是奔了上去,并与他二人是拥在了一起。
三人皆是喜极而泣,持续了好一会,也无太多的言语,只在此刻是留得了片刻的温馨。
随后,李然是慢慢将丽光推开,并是温情脉脉的与她言道:
“光儿……受苦啦……”
丽光却是摇了摇头:
“父亲不必担心!光儿已经长大成人,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女儿……能够照顾好自己……”
李然闻言,不由亦是顿感欣慰。
但就在这时,却听得丽光是继续言道:
“其实,女儿之前便从子玉叔那里得知,当年真正害死母亲,以及母亲一族的,乃是齐国的田乞!女儿已经想清楚了……齐国的田乞既然是其罪魁祸首!那光儿也没别的能耐,如今便唯有利用吴国,替母亲报仇,顺便替天下人除去这个假义窃国的大盗!”
李然和祭乐瞪大了眼睛,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显然丽光的这一番见解,绝不是李然所授,而是她自己的见解。即便她的这一番见解竟是与她父亲是如此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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