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郠邑城楼。
季孙意如正站在郠邑城楼上望着下方绵延数十里的莒邾联军大营。
满脸皆是阴沉之色,一双眸子充满着了恨意与愤怒,可惜却无从发泄。
“少主,你确定要献城吗?”
此次与季孙意如一道前来驻守郠邑的还有季氏的另几名大夫,他们虽不是季氏一脉,但整个季氏的利益却跟他们是切身相关。
得知如今小主人竟是要以献城投降,来换回季孙宿,当即都显得有些沮丧。
“晋侯此番公然扣押了主公,想来定是有人撺掇所致。就算我们将莒,邾之地还给他们,只怕宗主也不一定能够安然回国,还请少主三思啊!”
“是啊意如,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泄气便是满盘皆输!日后我季氏还如何在国中抬头?想必,这也正是主公所虑啊!”
“不过,好在君侯目前尚在我们掌控之中,此时献城虽然受辱,但只要主公那边不出差错,日后我等总还有卷土重来之日。”
担心季氏未来的大有人在,但支持季孙意如的人也是不少的。
他们以为他们此时仍然掌控着鲁侯,他们这边还天真的以为鲁侯还只是那个天真的贪玩之辈。所以,他们天真的以为,只要能够继续把持住鲁国朝政,季氏便不会败。
所以,对他们而言,真正的问题只在于,此时他们献城投降,到底能不能解救他们的宗主季孙宿呢?
对于这个问题,季孙意如倒也有自己的想法来。
“诸位,意如心意已决,还请诸位再勿多言了。”
“祖父受难于晋,意如又岂能坐视不理?他老人家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季氏又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季孙意如,看似已然是关心则乱。
为了换回被困晋国的爷爷,别说是区区几座城池,便是把首邑费邑给让出去,季孙意如也定然是在所不惜。
因为这季氏宗主之位,若是没有季孙宿的首肯,这族内的暗流只怕也不会就此平息。比如,他那眼下业已回国的叔叔——季孙亥。
而他当然也知道就算他归还了莒邾两国的城邑,晋国也不一定会放了季孙宿。因此,他又连忙写了一封信给子服椒。
此时他所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位与晋国关系一向不错的子服大夫了。
“子服椒能言善辩,若能以此换宗主回国,自是最好。”
“可属下担心的是,据闻此次晋侯雷霆震怒,光是子服椒前去游说也恐难有成效啊。”
子服椒的能力他们当然是知道的。
但晋侯多年不问朝政,此次一出手便将季孙宿扣押,这可谓是令所有人都始料不及。子服椒面对此等困局,当真能劝说得了吗?
“希望子服先生不会令我等失望吧。”
季孙意如望向北方天空,眼神之中多了一抹冷冽。
……
与此同时,西北方,晋国绛城。
子服椒得了季孙意如的消息后,便立即收拾了一番。也顾不上上下有别,竟是堂而皇之的从韩府大门径直闯了进去。
韩中军此时刚从朝堂回来,尚未来得及更衣。却见鲁国子服椒盛气凌人的径直走来,也是心头一怔。
“哦?子服大夫,你今日前来,只怕是要空手而回了。”
还没等子服椒开口,韩起便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毕竟前两次季氏派来与他接触的,都是子服椒。所以对于今日子服椒的来意,韩起也是心知肚明。
只见他甚是为难的继续言道:
“此事乃为君侯一人定夺,我等眼下亦是无权过问呐。”
季孙宿被扣押一事乃是晋侯亲口下的令,他韩起虽是代赵武执事,可面对君侯的这一道命令,他自然也不好力争。万一日后被其他同僚给揪住不放,岂不又是大罪一桩?
若是换作常人,听到这话,多半也只能急眼了。
可子服椒确实是也有两把刷子,他此番前来又岂能完全没有准备?
就算韩起已经是有言在先,可他的脸上却仍是一派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无论如何,还请韩中军能听在下一言。”
韩起此时终究也有几分歉意,因此也并不打断他,就让子服椒把话接下去说。
“平丘之会,诸侯会盟,乃是以信义将诸侯结合于此。而晋国,乃是主持公理于天下的盟主。”
“鲁国乃是受了盟主之大义,才不远万里前来参与会盟,而今季孙大夫却被晋国当众扣押,请问晋国信义何在?盟主大义又何在?”
子服椒言罢,微微摇头,好似有些失望也似。
韩起见状微微一怔,叹道:
“要说起来,也怪尔等。季氏侵占莒邾城邑,违背宋盟在前。如今又当面顶撞了寡君,以下犯上在后,此绝非‘信义’二字可以自圆其说的啊。”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季孙宿所犯下的错误,已经不是信义不信义的事。你侵占人家城邑领土,你还有理了?还有当面顶撞吾君,你既然知道吾君是盟主,那你还有胆顶撞?这不是纯粹找死?晋国若这都不办你,那才是真的有失盟主身份哩。
子服椒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摇头道:
“非也。”
“昔日栾氏之乱,齐人乘虚而入,攻占朝歌。寡先君不敢袖手旁观,于是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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