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睡眠

    男人睡眠基本分为五级，按“倒计时”从后面说，五级睡眠是不分场合、地点或趴或坐临时眯一会，如在车上，在会场里；四级睡眠是因为条件所限只能合衣而卧，一般还算睡的塌实；三级睡眠指穿内衣内裤或睡衣而眠，这类人较多；二级睡眠只穿裤头背心，这类人也不少，当兵的最多；一级睡眠就是裸睡，浑身上下没一根线头，冬天一堆肉在被窝里倦着，夏天一不留神床上便展现一根大白蜡。

    我战友老季就是一级睡眠，刚听说时我不信，部队内务条令有规定，除了晚上睡觉，白天穿跨栏背心都不行。调到一个班工作，住一个寝室，我信了。

    临来时，指导员悄悄告诉我：“你去当班长我再给你个任务，想法把季副班长的臭毛病给改了。”我说能是真的吗？指导员没理我，自言自语地说：“农村兵呀，习惯一时半会不好改。”

    不知道是我的眼神让他引起了警惕，还是我的笑他觉得不舒服，安排床铺时老季坚持要睡上铺。上铺基本都是新兵，老兵睡下铺，班长副班长更是睡下铺，并且，把门、靠近电灯开关的下铺是班长的，挨着这个床铺就是副班长的。老季是副班长，他要睡上铺明显是在躲我。

    “啥意思？烦我啊？”我装作不满的样子问他。他说不是，就是想睡上铺，总之，解释半天也没说出充分的理由。

    一个坏主意出现在我的脑海：让他睡我的上铺。老季一听就傻了，说话有点结巴：“这这这个，行吧。”

    老季不情愿地把被褥搬到了我的上铺，我逗他：“你肯定不尿床吧？我害怕下雨。”全班战友都笑了，老季也笑了，但什么也没说。

    亲眼目睹老季的一级睡眠是在第四天晚上。头三天，我注意老季和我们一样，属于二级睡眠，晚上睡觉他在上面没什么动静。第四天晚上不对劲了，翻身频率渐多，不时地小声叹气。哪地方不舒服吗？睡觉前还好好的呀！怕影响其他战友睡觉，我没问他，躺在床上不动声色。不大工夫，我感觉老季在穿衣服，把床弄得微微发颤，我刚想开灯，老季又没动静了，时间不长，老季就轻轻打起了酣声，睡着了。

    他刚才干啥呢？我猛然明白过味来，刚才他不是穿衣服，是脱衣服啊！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想看看究竟，我悄悄起身下床，几乎是开灯掀被同时进行：乖乖，老季的睡眠是纯一级的！

    老季急忙拽被盖上自己，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我，为了不让老季过分下不来台，我当时只是笑笑便关灯上床了。不过，我想起了指导员的话，老季的臭毛病真得管管，明天好好和他谈谈。

    没等我找老季谈呢，指导员先找我谈上了，而且是唬着脸和我谈，原来，老季把昨晚掀被的事向指导员告状了。

    “我想证明一下是真是假，没别的意思！”我向指导员解释。

    指导员反问我：“知不知道老季三天没睡好觉了，当班长的为什么欺负人！”

    这小子欠削，跟我玩“恶人先告状”我的“猴儿脾气”也上来了，指导员批评我就是不服，甚至几次站起来想出去找老季讲理，直至削他一顿。指导员不批评我了，把我按在椅子上，给我点了支烟后骂我道：“瞧你那熊样，肚子是狗的呀？装不了二两酥油！你知道季副班长的情况吗？你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吗？你的副班长情况特殊啊”

    指导员说，老季的家是陕北的，老季参军是指导员接来的。他们家生活非常困难，十口人挤在一个窑洞里，十口人睡觉只有三床被盖。没上学时夏天几乎不穿衣服，上学了也只能穿哥哥姐姐剩下的旧衣服。没当兵前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衬衣衬裤，冬天里，能光着身子穿件棉袄棉裤就不错了，睡觉从来就是一级睡眠，刚到部队时躺在褥子上睡觉还不习惯呢！

    “他几次和我哭着讲，穿衣服睡觉浑身痒痒，说啥也睡不着，我们同情他，只好让他慢慢把习惯改过来。”指导员说到这里，掐灭烟头，又重新点燃了一支，表情异常沉重。

    我在连部当了半年多的文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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