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对于从小不管怎么兴风作浪都被凌国仁捧在手心儿上的凌犀,他知道很多的内伤是他给的。
……
“别动不动就说半辈子,你今年才28,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现在咱爸走了,也没人逼着你干啥了,以后的日子是你自己的,想怎么过,怎么活都是你自己定的,没谁能替你决定什么。”弹弹烟灰,凌犀又抽了一口。
听着凌犀这算是掏心窝子的话,凌奇伟沉默了许久,最终捻息了那根并不适合他的烟——
“明天去公司我打封辞职信给你,不用你为难,我自动离职。”
算了,什么总归有个头儿。
陈欧查他,他知道,与其自取其辱,不如主动放手。
“哥……”
“别叫我哥,我也不配当你哥。”凌奇伟这一刻觉得自己像是最最丑陋的跳梁小丑,被自己弟弟的坦然照的体无完肤。
他真的好奇,为什么到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回不了头的地步,他还是愿意给自己机会?
“凌犀,你真的不恨我么?”
恨?
呵,当然恨。
但家人就是这么回事儿,不管做了多少缺德事儿,只要有一天悬崖勒马,那过去的事儿就是过去了。
他妈没了,他爸也没了,就剩这么一个哥,他不能也让他没了吧?
受不了这么矫情的氛围,凌犀一张俊脸显得很不耐烦,“诶,不是我说,这篇儿你就真不能翻过去么?从小你就墨迹,长大也一个b样儿,咱哥俩儿用这么唠嗑儿么?”
呵,这个就是他弟,他从小最羡慕的弟,也是在这个原本不属于他的家给他最多温暖的弟。
“呵,也许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吧,我就是不能接受现实……呵,可接不接受这都是现实。”一番喃喃自语后,凌奇伟深呼一口气,从那个自己给自己搭建的伪装堡垒上一跃而下。
“算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一口闷气以如此方式谢幕,凌奇伟有些自嘲。
“丧气什么个劲儿,以后的路还长着,离开集团以后你自己起灶儿做点儿什么吧,资金方面,我支持你。”凌犀不是个会唠墨迹嗑儿的人,一句话,穿破凌奇伟弄的越来越矫情的气氛,说到了点儿上。
可凌奇伟就像是非得说出个什么所以然,不肯绕开这个话题,“凌犀,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一直装傻?我跟婷婷结婚的时候,你也这样儿,你明知道我根本就知道她是女朋友,你也不吱声儿,现在还是这样!”
“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老提没劲。”凌犀对这话题真是一点儿不来电。
也许当时他是心里别扭了一阵儿,可现在想想,就跟拍死一个不痛不痒的蚊子似的。
何韵婷?
从来不是重点,他从来没真的喜欢过她。
“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才是咱爸的亲儿子,我们都是一样的表里不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看凌犀一脸明明了然于心却满不在乎的样儿,凌奇伟满脸讽刺。
凌犀骨子里流着凌国仁的血,却没有遗传他的阴险狡诈,反观他……
“你错了,你以为咱爸那么精明的人会不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抽调资金出去自己炒矿么?他这么多年都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是什么?”
看着自己弟弟一副拐着弯的安慰自己的样儿,凌奇伟笑的苦涩。
“呵,你还是太年轻……”
也许有些秘密憋的久了,总是压抑,凌奇伟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儿什么。
“老头子不管这事儿不是因为他把我凌奇伟当儿子,而是他知道那矿主根本就是何守正。”
何守正?
听到这个名儿,毫无疑问,凌犀确实是一怔。
当初何守正要用炸药炸死他爸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俩过去有过什么仇,但在何韵婷主动跟他坦白让这一切都泡汤之后,因为他爸制止他在查下去,他也一直没有查。
当初他只是觉得这是他爸的隐私,他没有必要知道的太多。
而今天凌奇伟忽然提起这件事……
“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婷婷为什么嫁给我么?她不过就是何守正安插到咱们家的一个棋子,我不过是他找老爷子报仇的一个踏板。”凌奇伟满面讥诮。
何韵婷的事一直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一个硬伤,凌犀不愿意多说。“这些事儿已经过去了,你们已经离婚了。”
“过去?不,我想你还不知道吧,何守正是何建国的儿子,你是个学法律的,不用我跟你解释何建国是谁吧,别把老爷子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何守正千方百计要整死老爷子是因为什么?你以为他20年前那笔巨额风投是哪儿来的?你以为他当年和谭四是因为什么掰的?你以为就因为你跟冷暖的这点事儿就能让老爷子和谭四反目到如今这个地步么?”
轰——
有那么一瞬间,凌犀觉得自己脑子像炸开了似的。
23年前那场爆炸案,当时全市最轰动的新闻,作为市商业银行行长的何建国利用职权亏空巨额国家资产,就在准备出逃的前一夜,被大量土炸药炸死在家里,而事后警察多方搜证,那笔巨额资金去向不明……
而也是同一年,凌国仁拿着一笔所为风投资金成立了‘la精密仪器制造’,也是同一年,赵桂琴疯了,更是同一年,冷秋伶炸瞎了眼睛……
而冷暖今年刚好23。
这一切的一切……
“凌犀,这个社会太复杂,站在高处谁敢拍拍胸脯告诉所有人,我从来没走错过路?……没有,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