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穿五爪龙袍,好像这件衣服不是什么临时御寒的选择,而是一件值得沐浴焚香好好对待的祭天大裘冕。
他将唇抿成一道泛白的线,半阖着眼睛,鼻腔里嗅到了一丝淡淡的、根本不应当出现在她身上的陌生气息——
这件夹袍应当是崭新的,可即便如此,一直放在蔺清昼的马车里备用还是沾染上了一点味道,他不太喜欢。
他很不喜欢。
可他只是顺着她的肩膀滑下拂至手臂,最后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是他疏忽大意,她才出来了这一点时间,手就有些凉了。
他死死地盯着夹袍上的素纹,好像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理智与情感撕扯成迥然不同的黑白,他一点点摩挲她的手心,好像是想让她暖和一点,又好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一件衣服么,算不上什么,他岂非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她能防寒舒服才是头等大事。
可他不想再在这儿等着了,一刻也不想站在此处了。
他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居然还笑了一下,柔声问嵇令颐还有别的要事要办么?见她摇头,他那点笑才有了两分真情实感,也根本没打算与蔺清昼告别,只看着她建议道:“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
嵇令颐又冲蔺清昼说了两句告辞的话,也催促他更深露重,早点回府中休息。
见他缓步离开,嵇令颐才收回目光往边上瞥了一眼,见赵忱临始终一语不发,好像是情绪绷到极致,反而沉淀成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冷静。
“进去吧。”他居然还冲她微微一笑。
嵇令颐狐疑地瞧了他一会儿,实在是没看出什么苗头,犹犹豫豫地重新进了寝宫。
天子身边有一众太医和殷曲盼陪着,嵇令颐在一旁浑水摸鱼地表着孝心,身后却一直有一束难以忽视的、过于炙热的目光。
她几次状似无意地用眼角余光偷瞄,都见到赵忱临端坐在桌旁瞑目沉思,一双黑瞳幽光凛冽,如深不见底的古井。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直白又具有攻击性,准确地说,是死死地盯着她拖在地上延出一条长尾的夹袍。
大半个时辰,他的目光就没有一刻离开过那件夹袍,透着一丝方才藏得极好的负面情绪——
独占、侵略、破坏,晦暗且阴冷。
他手中似有韵律节拍般一张一合地捏着瓷瓶瓶颈,好像下一瞬间某些真实的心思便要喷涌而出,将那些不顺心意的东西都碾作齑粉。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