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凤珏一身嫁衣的出现在厨房小院子旁,大老远的往厨房大门口望去,就看到一幅人来人往的画面。
每个人嘴里都在呦呵着,手中端着正冒热气刚出炉的熟菜,来来回回的走着,乱而不杂,可见这几年的功夫也是到家的。
又是一行人急匆匆的往厨房大门钻去,凤珏挑了挑眉自发的跟在这批人的身后,晃悠晃悠的跟了进去。
老远就闻到一股菜香味了,她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她也是个吃货啊,要不然,怎么会因为吃个西瓜不仅误了大事,还将自己这条小命也给忽悠出去了呢?
“清蒸活鱼,十二盘。”
“来了。”
“等等,配上清酱和红辣。”
“行嘞。”
“小师弟,看着小火。”
“是,大师兄。”
“师父,鲤鱼跃龙门可以上锅了。”
“嗯,时辰也到了,你们几个手脚利索些。”
前面的人一个个都往放菜的长桌走去,凤珏站在大门口处,进门就听到那‘鲤鱼跃龙门’出锅了,香味一阵阵的往鼻子里钻,双眼早亮了,双脚更是自发的循着香味走去。
冥药大爷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旁边是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茶壶,手中是个茶杯,嘴里是啧啧的茶水声,白花花的小胡子也跟着一翘一翘的。
咚。彭。
凤珏这脚还没往里走两步呢,就听到一阵乒呤乓啷的盆子砸地声,接着就是为首那个端菜的家丁一脸震惊的站在原地,双手保持着端菜的手势,可哪里却空空如也。
一声响后紧接着又是一声盆子砸地声,还伴着低声的痛吟声,身后的几个人像是叠罗汉似的一个撞上前一个的后背。
“小、小的见过王妃。”
一乱窜的惊呼声顿时让整个闹哄哄的厨房再次安静下来,一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的往凤珏身上看去,那正围着一个蒸笼的几个人更是一副见鬼似的表情,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直接黑着脸僵硬着,就连冒腾腾的热气喷到了手上脸上竟也毫无所觉。
更别提他们能记得他们这是在出菜了。
“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大手一挥,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往放菜的长桌走去。
众家丁面面相觑,实在不解这王妃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但他们也只是个下人,主子的事也无权过问。
为首的那人看着脚底下打翻的盘子,一脸痛苦,跟在他身后的几人也好不到哪去,这菜都给他们打翻了,他们这还拿什么送给宾客吃?
几人再次对视一眼,各个都苦逼啊,在看看地上那色香味俱全的鱼、肉。嘴角抽了抽,难不成要他们将地上的菜个捡起来送出去?
“唔,你们几个也别愣着干瞪眼了,直接将它们捡起来装到其他盘子就行了,最下面那层脏了的就不用了。”放菜的长桌就在冥药的旁侧,凤珏看着这一桌子的菜,只听到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哪还管其他事。
那几个家丁惊愕的看着王妃,在看着地上的菜,不能自主的问道。
“王王妃?这菜这?”
“废什么话,让你们装就装,装好了速度点给送去,晚了他们可就没口福了。”
这排骨还不错,爆炒火候到位,香味正浓,恩,不错。
几家丁再次愣了下,远看王妃正倚在长桌旁吃得津津有味,看着也不像是说胡话,当下也不管其他了,直接从另一旁桌上拿过几个干净的碟子,手握筷子开始认真地捡菜。
冥药喝完手中最后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的看向一副狼吞虎咽的小丫头,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顷刻才摇了摇头。
“小丫头这哪里都好,就是这副吃相要差了些。”放下茶杯,在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碧螺春?嗯,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凤珏眼皮都没抬,也没顾身后那几个蹲在地上捡菜的家丁,自顾自的。
冥药带着沧桑的双眼亮了亮,用手扣着桌面,往凤珏那倾了倾身“小丫头知道这茶?”
嗤。
岂止是知道,这名字还是她给取的呢,可是她家独家出品的啊。当然啦,这碧螺春跟现代的碧螺春味道还是有差别的。
“不要叫我小丫头。”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她长得很萝莉吗?
视线自自己胸口一路往下,长达脚边,嗯,自我感觉挺好的。
“小丫头是如何知道这清茶名叫碧螺春的?”
“知道这个很奇怪吗?你要去大街上绕一圈,估计就个几岁的小丫头也知道这种清茶。”
冥药轻笑,知道她说的也是实情,虽然这种名叫碧螺春的清茶可不是一般人家能喝得起的“小丫头这菜可对你胃口?”
凤珏往嘴边送狗肉的动作一顿,看了看那狗肉,这才将目光递到冥药的身上“差强人意吧,这狗肉要是用闷得,在多加点辣椒,那味道估计会更好些。”
冥药也不着急,摸了摸手中的茶杯“嗯,这下次到是可以试试。小丫头也知道做菜之道?”
凤珏摇头“我只负责吃。”当然啦,家常菜她还是会两手的,她家老顽童师父可是对她的厨艺垂涎若渴的啊。
“小丫头想不想吃更拿手的?”冥药眯着眼睛开始诱惑,脸上的肥肉因为心情好看着也不那么讨人厌了。
只是,她凤珏岂是那么容易拐带的?
“不想。”一口毫不犹豫的回绝,继续吃着这差强人意的炒狗肉。
吃了两块便没了兴味,手中的筷子直接转移目标。
“真的不想?那可是老头子毕生得意之作,老头子可是用项上人头跟你保证,只要你吃了这”“吃人嘴短拿人手软,龙鱼鲍翅又岂是那么容易吃的?届时一个不小心将自己的小命都给吃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哈哈,小丫头果然有意思。”
凤珏抽了抽嘴角,意味不明的斜了冥药一眼,甚至特地在他身上那肥肉处逗留了一小会“说真的,你那‘鲤鱼跃龙门’到底是什么?”
冥药大笑,这才有功夫看向右侧最角落边那个灶台上的蒸笼,几个徒弟还是呆在一旁,嘴巴微张,直接一副下巴掉地的摸样,愣是没能回过神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淡淡收回目光。
“它还入不了你的眼,这招呼前厅几个也就还过得去。”
“哦?”凤珏也看向那处,对他那几个徒弟也有些失笑,只是一个王妃身份不至于让他们惊吓成这样的吧?“他们这是不欢迎我?”
冥药喝了口清茶,饶有兴趣的看着凤珏“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你这突然一身大红嫁衣过来,换了个身份自然就有些吓着了。”
“嗤,真不经吓。”吃了几口也差不多了,凤珏回身看了看那蹲地的几个家丁,估计也都捡了差不多了,歪了歪头,眼里闪过邪恶“对了,你们几个将这菜送出去的时候,记得告诉你们王爷,这是本王妃钦点的一盘菜,让他们可一定要赏光。”
几个站起来的家丁再次怔愣,在心中憋足了劲才回答着“是,王妃。”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
几人端着菜出去了,但每人都是一副神游的状态,愣是回不过神来,从见到王妃乍然出现在厨房开始,就给彻底的懵了,也愣是不明白为何王妃会让将地上的菜给捡起来,更不明白他们明知道对于王妃的吩咐这是不妥的,可他们扔还是乖乖的照做?
“小丫头又整人了?”
凤珏挑眉,但脸上却是淡然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默然的姿态“冥药,我比较好奇,你这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能将你‘养’得如此的彪悍?”
这小丫头终于将话题绕道了正题上,可他却只有苦笑,心中那股恨意早已没有了年轻时般盛怒,如今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对于那些爱恨早就看开了,只是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能认出他来,这多少能勾起他那段不堪的往事。
“小丫头可是识得幽谷老人?”
凤珏也不瞒着他,相信在她认出他来的那刻,他便已经能猜出来了“他是我师父。”
冥药讶异,脸上的肥肉也跟着一抖一抖“你是他徒弟?”那语气除了惊讶外,还有疑惑。
“怎么?你不信?”凤珏挑眉,感情他还不信呢?
“这,不,老头子当然相信。”冥药压住心中那股激动,看着凤珏的眼神也变得柔软了些“只是没想到老哥哥也会有兴趣收徒弟,而且”
“年纪还这么小?”直接截断他的话,凤珏没好气的说道,这让她想到师父他老人家的一连串的恶趣味,可想而知,她这些年来过得也是很不容易的啊。
冥药微笑着点点头,那胖胖的身子里发出一股柔和的气息,让凤珏也微微软了态度。
不管如何,这人都是师父师娘找了几十年的人,她没理由对他给以脸色看。
“老哥哥想来无拘无束,凡事都是凭着性情来,倒是要让老头子想象着老哥哥收了你这个小徒弟,这还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凤珏扁了扁嘴,刚吃了几块油腻的东西,上面的清汤也看着无味,倒是这一壶清茶看着有些嘴馋,现在也压根不避嫌,毫不客气的拿过小桌上的小茶壶,小嘴对上那壶口咕咚咕咚就开始大口喝起来。
这冥药一时不查,看着那着急喝茶的摸样,这可把他给急坏了,忙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下,像个小孩子似的直喃喃。
“哎呀,这可是碧螺春,老头子好不容易才托人买到的,可不能像你这么喝完了,哎呀,小丫头你倒是住嘴啊,这可是上好的东西。”看着一小壶就要见底了,这喃得更急切了,白胡子早翘起来了,身上的肉更是抖得厉害“你给老头子留点,留点。”
不远处出菜的几个徒弟也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来,手中脸上被热气给熏到了,赤牙咧嘴的在抱着手臂直哈哈,看着师父和那王妃聊得正欢,知道这王妃不是来秋后算账的也就将一颗心给放到了肚子里。
可着着这心才放下没多久就看着师父如猴子似的在一旁乱窜,嘴里叨叨絮絮像个孩子,一个个顿时满脸黑色。
不就是一壶茶水吗?给王妃喝着就喝着,怎么感觉王妃这喝的不是清茶而是师父身上的一块肉呢?
就连平时最闹腾的小师弟也看不过去了,转身捂脸,真觉得师父真是丢脸。
“艾,爽。”
将最后一口茶水咽下,凤珏抬手擦了擦嘴角,将小茶壶放回桌上,眼看着冥药一脸肉疼的将小茶壶捧了起来,一个劲的往自己的茶杯里倒,愣是没倒出一滴来,脸倏然就阴沉了。
这变脸速度过快,看得凤珏愣是嘴角直抽了几抽“至于吗?不就一壶茶?”
冥药哭丧着脸,爱惜的摸着小茶壶,愤然的瞪向凤珏“你们师徒都是个强盗,老的是老强盗,如今教出来也是个小强盗,”说着目光又回到了茶壶上,将茶壶盖子打开,看着里面的茶叶,咬牙切齿“老头子就剩这最后一点存货了,还想留着慢慢品尝的,你这一口就完了,你这小强盗。”
嗤。
“行了行了,你就别肉疼了,看你这么爱惜茶,本小姐今天心情好,过几日便让人送你几大包不就行了?”
冥药手中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凤珏,惊喜的叫道“真的?”
凤珏不屑的嗤笑一声“当然这白送是不可能的。”好笑的看着老胖子双眼亮起又再次黯然失色,顿时觉得自己挺坏的,连个老头儿都捉弄“哎,既然你说我师父是强盗,那你给我说说,我师父他怎么强盗了?还有,他收了我这个徒弟,你怎么就那么惊讶呢?”
冥药的心思还在那心疼的一壶茶上“那老哥哥啊,年轻的时候可是个难惹的主,抢人简谱抢人名号,就连别人家的夫人也照抢不误”
老胖子的声音低低沉沉的,有股沧桑的味道,透着回忆和伤怀,偶尔也有一丝的笑意。
或许是回忆太过久远,冥药的声音也仿若从若近若远,有股迷离。
凤珏听着那些趣事,偶尔也会随着冥药大笑,也会不时皱眉,听到精彩处会喝彩,听到伤心处也难免的伤怀,到了危机时刻,甚至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师父的一生也过得不易,可他如今却还能每天嘻嘻哈哈的没心没肝的活着,除了对师娘言听计从,不敢违背外,其他时候都是疯疯癫癫的,开心时是笑,不开心时偏着嘴笑,她从来没想到能在师父身上发生那么多事。
“那次他为了救项姐姐,竟然自断经脉,武功尽毁,但他没想到冰绝鹜那大魔头居然会不守信用,不仅要当着老哥哥的面毁了项姐姐的清白,还对其他弟子赶尽杀绝。”冥药似乎陷入了一个沉痛的回忆,就连脸上的肥肉也绷得紧紧的,眼中闪着杀气。
凤珏心中咯噔一声,紧张的看向冥药,眉头也是跟着皱了起来“那冰绝鹜可是冰绝宫的人?”
冥药半眯着眼,双眼越过凤珏,也不知落到何方“是,冰绝宫宫主。”
凤珏喉咙一紧,双拳豁的握紧,冰绝宫“那后来呢?”
“后来?”冥药有一瞬间的闪神,冷笑一声“哼,后来,冰绝鹜怎么都没想到,即便是武功尽毁的老哥哥也照样能让他生不如死,众人都以为这次定难道魔掌,可随想,老哥哥嘴含一口气,嘴里含着剧毒,这种毒药只要和血液相容,便会直倒心脉而亡,而老哥哥自知要直接让剧毒喷到冰绝鹜身上那也无济于事,因为冰绝鹜没有受伤,又何来的血迹?”
所以呢?
脑里闪着那个头发白发,有些佝偻的老人,心口一疼,为他曾受过的伤害而疼。
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何他双手手腕处都有一条长长的如蜈蚣般的伤痕,只是那伤痕如今早已结疤,可每天师娘都会很用心的帮他擦拭双手,身上也总是透着一股悲伤
“老哥哥直接咬了舌尖血,在咬破藏在牙齿缝里的剧毒,在冰绝鹜最得意的时候,将含着剧毒的血全数喷到了冰绝鹜的脸上。”
冥药冷笑够了,或许是在脑补了下当时的冰绝鹜双手捂脸,痛苦大叫整个人疯癫的情景,脸上既然露出几分快意笑意“那剧毒将他的脸直接给毁了,而老哥哥也因剧毒入心脉直接昏死过去。”
“后、后来呢?”话说出口凤珏才发现她的声音是嘶哑的,有种说不出的痛楚哽咽在咽喉,找不到宣泄口。
“后来,项姐姐被老哥哥给惊吓到了,本来中了软骨散又有人钳住整个身子,可她也不知道那时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那些禁锢,整个人扑向老哥哥,在冰绝鹜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抱着老哥哥跳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