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逛京城了,其实自己也开了眼界,从来都没有这样出来逛过,两人一路吃吃笑笑,到了黄昏才找到了间客栈落脚。
云寒汐一下午都知道有人在跟踪,不放心听风自己一人待一个屋子,便只要了一间上房。两人都玩累了,便早早地躺下。云寒汐夜里有所警觉,屋外只有人徘徊了一阵,一夜便也无其他异样。
第二日,宫里派来的侍卫叫醒了二人。两人一路来并未故意隐藏行踪,宫里的人找得到也不奇怪。云寒汐着了那日收到的朝服出了门去,听风着了件青衫也跟了上去。
云寒汐上了客栈门口的八人大轿,不忍听风就这么走着进宫,也带着他伤了轿。一声尖细的“起轿”响起,一行人就朝着宫门出发,留下身后议论纷纷的人们。
柳骁混在人群中,看着远去的轿子若有所思。
第十三章
两人一进宫便由皇上的贴身总管高斐领着游览御花园,高斐初见右相大人,没有料到右相如此年轻竟还长得如此好看,兀自想着面具下的容貌,一时间居然呆了神。直到云寒汐带笑唤到:“高大人?高大人?“
高斐这才回过神来:”奴才失礼了。”顺势要往下跪赔礼,一双微凉而滑(和谐)嫩的手扶住了他:“高大人不必如此多礼。”那带着笑意的声音听着竟如此悦耳,差点又失了神,高斐忙埋下头道:“奴才这就带大人游览御花园。”
一路走走看看,花去了大半日的时辰才把御花园草草地游过一遍。听风倒是很听话,进了宫就一直乖乖地跟在云寒汐身后,一点儿都没有了平日的调皮样。
两人昨日都吃得过多,午膳只尝了几块糕点。高斐送云寒汐和听风去了皇上赐下的宅院休息,就在宫外不远处。修得清新雅致,别具一格,一看便知是出于名匠之手,可见皇上对这位右相大人的重视,大门上高悬着匾额也是由皇上亲自提笔,上书:竹苑。以竹喻人,可比得上任何称赞了。
高斐交代道:“傍晚时分自会有人来接大人进宫用膳,现在大人可以回府稍作歇息。”云启宇微微点头,高斐这才告辞回宫。
见没人了听风连忙拉着云寒汐进了院子,一推开门就听见十来位仆人站在路的两旁迎接主人的到来,年纪稍长的那位上前向云寒汐行礼:“老奴李贵,是皇上派来的总管,以后冷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就是。”
云寒汐点点头,让李贵带他进屋休息。庭院深处有个僻静的院子,那边是云寒汐得住处,他倒是很喜欢这处院子,够静。觉得走了一上午有些疲了,便进去小憩一会儿。听风觉得这处宅子新鲜,早没了人影,兴许是跑到宅子里哪个角落里晃悠去了。
临近傍晚时分,云寒汐着上朝服出院子寻听风。这孩子倒是变得很不安分,一身衣服弄得脏兮兮的,衣摆竟然还划破了个洞,云寒汐无奈地叹口气,唤了他回房洗干净,再换上身干净衣服。
待他弄好时门外来接他们入宫的侍卫都等了一会儿了,云寒汐拉着听风的手上了轿。二人在宫门便下了轿,由人领着走向宫中去。
到的时候,朝上重臣和众位皇子都已到齐,独缺右相和皇上。云寒汐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向自己的位子坐下,不理会那些人惊艳的眼神。的确,云寒汐一身华贵而又简洁的白衣,身子略显单薄,添了一股儒雅之气,白玉坠在衣摆相得益彰。一头如墨的长发绾起一个结,露出额上那点红色的朱砂,银色的面具更添神秘之感。嘴角含笑,却让人不得亲近。这般如仙的人,着实令人惊叹。
云寒汐端坐着轻啜一口茶,突然感觉有道熟悉的目光一直包围着他,淡淡地抬头看向那目光的主人,正是坐在皇子之列的柳骁。云寒汐在心中轻笑,看来遇上了一个麻烦。
云寒汐稳了稳心神,十年了,不知他变成什么样子了。如今再次见他心中没有半点紧张,而是满满的期待。如今自己终于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帮帮他了。想着不觉笑意加深了。
“皇上到。”
众人都齐齐站起来,迎接着皇上的到来。云启宇快步走进殿内,顿时殿里的气氛沉上了几分,云启宇坐在上座打量着在站的人,突然竟对上了一道目光,云寒汐眉正眼含笑地看着他。
云启宇心中一滞,没有计较他居然直视自己,兀自想着那眼神,觉得好熟悉。撇开眼不再去看:“众卿平身。”
“谢皇上。”
“今日设宴为的是给右相接风洗尘,诸位爱卿都是初见右相,借此也认识一番。”
“是,皇上。”
云寒汐站起身,对皇上行了礼转身道:“在下冷月,今后望各位同僚多加指点。”
右相大人都开口了,下面的人岂敢还坐着,纷纷起身还礼。柳骁盯着眼前清高如月的人,心中冷笑,冷月是吧!本王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人。
“既然如此,晚宴开始吧!”皇上金口一开,乐师们就开始了奏乐,莺莺燕燕的舞女们也悄然起舞。
云寒汐默不作声地坐着打量每一个人,心里把他们和爷爷给的画册和他们的资料一一对位。不一会儿就将这些人记下,而那位柳骁的真实身份是大皇子云骁,因其母名为柳月,所以才化名柳骁吧。云寒汐心中冷笑着,看来这入朝立威的第一个对象便是这大皇子了。
云寒汐感觉到皇上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徘徊,心中也不害怕,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瘦瘦小小的模样了,连相貌都变了不少。云寒汐抬起头也直直地望向他,他还是像当年一样,鬓若刀裁,鼻梁直挺,唇色略淡显得严厉绝情,双眼如刺刀般锐利能看穿人心,可是你曾看穿过我的心吗?
云启宇有些疑惑地看着冷月,为什么从他刚刚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眷恋?难道他们之前见过?那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印象,更何况是如此出众让人难以忘怀的人。经不住也好奇起来面具下的容颜,“冷爱卿为何用面具遮挡自己的容颜?若是摘下这面具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举杯的大臣们也都竖起了耳朵。
冷月只是摇头笑笑,如泉水般泠泠的声音响起:“回皇上,其实不然,下官自小生得丑陋,父母嫌弃下官弃之荒野,所幸被师父捡到才得以活命。今次入宫怕这容貌吓着大家,所以带上了面具。”众人一阵唏嘘,纷纷叹惋。
云启宇也不再深究,只道:“天无完事,人无完人,事事都如此完美反而没了趣味。”众臣皆言皇上英明。
余下的便是莺歌燕舞,觥筹交错了。各位大人各抱心思轮番上前以示庆贺敬酒,冷月皆以素不饮酒一一婉拒。
沈棋看着这右相倒是一阵没由来的喜欢,嬉皮笑脸地上前,手中倒是没有拿酒而是拿的一杯茶:“在下沈棋,听那些老家伙说你不喝酒那喝茶总可以了吧!喝过这杯茶我们就算是认识了!”
冷月知道这个人,在文官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办事极有自己的一套,只是性子不拘小节,据说是皇上的玩笑都敢开。冷月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也对他有好感,拿过他手中的杯子饮尽。
“有机会再和你畅聊,我先过去了。”沈棋笑着说,冷月略微欠欠身:“一定!”
没过一会儿,云骁手持酒杯缓缓踱到冷月桌前:“冷大人,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也和你喝上一杯呢?”
冷月站起身含笑望着云骁的双眼:“谢大皇子抬爱,只是在下不胜酒力,向来不饮酒。”
云骁高冷月一些,伏过身斜着眼问道:“若是我要你非喝不可呢?”众人都没料到大皇子竟然这样不给右相大人台阶下,怀着各自的心思看着这场戏。
冷月也不恼,顺着他伏下的身子凑上前去低声道:“皇子未经允许私自出宫这样的事多多少少都会被罚吧!”云骁万万没有想到这事,色厉内荏道:“你就知道我没告诉父皇?”
冷月抬起身子,笑开了些依旧低声:“呵呵,皇上能放心把嫡长子独自放出宫吗?”
云骁脸色变了几变,终究没再出声,愤愤地喝下手中的酒,转身离开。众臣都暗暗惊叹,这冷大人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让向来跋扈的大皇子吃瘪,不过大家都暗暗叹道,这一定人不简单,不可轻易招惹。
冷月那日见他时就隐约觉得熟悉,怕是在画册上见过他,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之后又马上想到那日居然只有他一人,怕是有什么问题。今次他不敢让我向皇上提他出宫之事,他肯定也知道若真是跑出去玩玩最多关上几日禁闭,对这大皇子来说用这几日禁闭换回一个面子算是千值万值了,可他却不这样。这些不得不让冷月怀疑他那日出宫的动机了。
冷月不理会大家敬畏的眼光,自顾自地品着手中的茶。云启宇眉微蹙地看着冷月,心里很是不解。为什么刚才骁儿亲近他时心里会有一种莫明的怒意?为什么自己对这初次见面的冷月又有太多的熟悉的感觉?如果这样寒汐又该摆在心中的哪个位置?十年来,无数个夜里,云启宇早认清了自己对那个儿子的感情,是喜欢!没错,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可如今这种感觉竟在一个初见的人身上出现,让云启宇有一种背叛的负罪感。
晚宴散了,冷月出了宫门带着听风依旧走着回家,终于看见他了,忍不住满心的雀跃。可快结束时他好像不开心了,冷月蹙眉想了想还是不解。可如潮水的喜悦还是冲走了那一点点的愁思。
听风看着他的表情不禁问道:“小汐,干嘛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啊?”
冷月笑笑看着他说:“有吗?对了,以后不能叫小汐了知不知道。”
听风似是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叫小暖吧!”
“小暖?为什么呢?”
“因为别人觉得你很冷,可是在我眼里你是暖的。”听风用欢快的童音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