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不恋战,和那修打了个照面之后再次逃走,那修没急着追,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一回终于找到事情的源头了。
那修三言两语之间就为甄巧定了罪,我心里十分不舒服,我认识的甄巧是个外表美艳,内心温暖的人,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可是我心里也明白,很多事情并不是我表面上看到的那样,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了,而是阴谋。
那修心里有头绪之后,就开始利用各种手段调查纤云茶庄和小甲,结果让他万分吃惊。其实他并不是因为查到什么吃惊,而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才吃惊。那修说他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情报网,虽然不是正规的,但是比正规的快速迅捷许多,鲜少有查不到的事,也许只除了我奶奶的下落和甄巧的来历。
其实不光甄巧,就连小甲和纤云茶庄也只是查到只字片语。
我有些不解,一个开了十年的茶庄怎么可能只查到只字片语?
那修冷笑:“十年?纤云茶庄开了半年都不到。不过前不久一家印刷厂曾印过一批纤云茶庄的传单,上面的确写着感恩十年,我想那些传单没准儿是为你一个人准备的。”
原来从那时候起我就中计了吗?我心里挺难受,我还真是好骗,这么简单就上钩了。只是不明白甄巧为什么要骗我,照那修的话说,我既没相貌又没钱,连一点儿可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她算计我的目的在哪里?
那修紧盯着我:“虽然没查出什么,但我想他们的目的是你奶奶。”
“我奶奶!”
“嗯。你想想,如果说从我接到你奶奶的信开始就是他们安排好的,那么他们对于你奶奶和你的状况可以说相当了解。既然在你身上没有可图,那么他们的目标必然是你奶奶。我想小甲其实并不是偷窥你,他是抱着两个目的而来,一是为了监视你,二是想要让你害怕。你的安危一旦受到威胁,你奶奶说不定就会出现。”
对于那修的话,我疑问重重。既然只是想引奶奶出来,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而且我接到飞星点翠簪之后还差点儿丧命,如果我死了,甄巧的目的不就落空了?她为什么要做这么自相矛盾的事?难道说参与这个阴谋的人不止一拨?
关于我的这些疑问,那修也答不出所以然。我想只有当面质问甄巧才能找到答案,但是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可能有了。
至于那修会受伤,则是因为他几次三番去探纤云茶庄,可直到今晚才看到二楼亮起灯光,于是他打破二楼的窗户翻了上去,刚上去就被一个巴掌大小、冰凉凉、肉乎乎的东西糊住了整个脸,差点儿窒息。就在他拼命往下扯那怪东西的时候,胸口被人刺了一刀,要不是他跑得快,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那修的话听得我目瞪口呆,他所形容的怪东西,巴掌大小、冰凉凉、肉乎乎,很像今晚贴在我窗上的东西……
我向那修叙述了我今晚所见,那修十分肯定地说那绝对就是差点儿致他于死地的怪东西,也幸亏我在怪东西上戳了一剪子,否则他今晚生死难料。不过那修并没看清刺他一刀的人是谁,他感觉那一刀虽然狠,但是力道不够,要不然一刀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我心中一痛,这一刀说不定是甄巧刺的。
我久久看着那修:“你为什么要参与到这件事里来?这件事本来和你无关……”
那修默然,过了很长时间才说道:“有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记住,我不是局外人。况且你奶奶托我照顾你,你有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儿掉下来,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那修跟我说完话之后,已经是委靡不堪,我提出让他到我房里休息一下,他竟然没有反对,看起来他是太累了。那修在我房间里休息,我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由于心思纷乱,我一直都睡不着,直到天亮才勉强睡了一会儿。
蒙眬中我听到有开门的声音,难道是沈小珍回来了?我挣扎着起身,抬头一看,沈小珍站在门口,钥匙掉在地上,她张大的嘴里几乎能塞下一个鸭蛋。我诧异地回头,那修正从浴室里出来,他上身没穿衣服,头发凌乱,裸露的胸膛上缠着一圈绷带,引人遐想。
我顿时头皮发炸,这下误会可大了。
尽管我一再解释,可饭桌上的气氛依然很诡异。那修的气色好了很多,大口地吃饭夹菜,只是却苦了我。沈小珍一直用怨念的眼神盯着我,好像我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弄得我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尴尬不已。
饭后,沈小珍对那修大献殷勤,那修一脸酷样,对沈小珍爱答不理,可是沈小珍对他的冷淡毫不在意,说话声甜得我直想吐。
那修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让我有事打电话找他,之后就走了。沈小珍目送那修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内,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姐姐,虽然你和有才哥已经有夫妻之实,但是我不介意。我不会输给你的!”(我没跟沈小珍说出那修的真名,这其实也是我的小小私心。)
面对沈小珍信誓旦旦的宣言,我有些哭笑不得。明明已经跟她解释了好几遍,可是她像是认定我和那修有什么似的,真拿她没办法。
那样纷乱的一夜终于是过去了,就如同我这段时间的经历,也终究会在记忆里画上一个不完美的句号。
时间大约过了一个月,我才到纤云茶庄去看了一眼。发现原来那地方已经变成一家养生会馆,原本的门面被一副能遮住半边楼的巨型招牌所取代,里面进进出出一些穿着制服的人和不少衣着华丽的贵妇或老板。
后来我跟养生会馆的一名职员打听了一下,得知他们老板是一名中年秃顶的男人,在沿江市有多处产业。据说这栋楼也是他们老板的产业之一,不过半年前租出去了,如今收回来,自然要物尽其用。
那个简简单单的茶庄就这么消失了,想必甄巧和小甲也不会再出现。我心里既有些怅然若失,同时又感到庆幸。甄巧从头至尾都没跟我说过一句实话,我只是她用来钓出奶奶的工具。心里虽然难受,却也庆幸她的诡计没有得逞,要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奶奶受到伤害,恐怕我到死都不会安心。
我一直在想,甄巧和我奶奶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恩怨,让她非要用这种大费周章的方式来接近我?看甄巧的年纪顶多跟我父母差不多,难道会是上一辈的恩怨吗?奶奶突然失踪跟甄巧有没有关联?我想只有见到奶奶才能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后来放假的时候我再次回到百草镇老家,翻看奶奶那本线装老书,竟然看到一段很有意思的文字。主要是上面画的图形引起了我的注意,图形的样子很像我那晚见到的怪东西,上面说这种东西叫做糜葵,也叫视肉,形似人脸,薄薄一片,色白,中间有两个黑点,像两只眼睛,触摸冰凉有肉感。糜葵的来历很玄,上面说是人的怨念所化,它听从于能降伏它的人,就像降头师之于他养的“小鬼”一样。糜葵平日必须生存在一种特殊植物所浸泡的液体中,在它的“宿主”命令它的时候,才会出来行动。
我不知道线装老书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内容,但是我敢百分之九十九肯定,那晚我见到的怪东西就是糜葵。每次想到我戳了糜葵一剪子,心里就后怕得要命,万一当日没那么干,我现在恐怕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我跟那修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那修不置可否,他说他感觉那东西就是一团烂肉,是不是糜葵还不好说。
弃置在墙角的飞星点翠簪后来被我收在一个盒子里,现在它已经对我没有危害了。我收着它是想留个纪念,是它让我认识到人心是多么黑暗和丑陋,即使外表再美,也是有毒的;是它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防备之心,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我也会给自己戴上面具。我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但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没有以前那样单纯和快乐了。
我想,这也许是成长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第四话四面佛吊坠
八月末,太阳每天像个大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我每天辛勤地往来于公司和出租房,努力工作,认真生活,日子倒也过得非常充实。
和我同住的沈小珍性格开朗活泼,我和她性格相投,况且我在沿江市没什么朋友,所以假日的时候总是邀她一起逛街吃东西,她也从不拒绝。可是有一件事令我很烦恼,我低估了沈小珍对于那修的认真程度。我本以为她对于那修只是一时的迷恋,也许哪天就丢开了,没想到她异常执著,虽然她身边并不乏追求者。
我和那修平日很少联系,更谈不上见面,沈小珍变着花儿样地跟我要那修的地址,逼得我没办法,只好把那修的电话号码给她。那之后,我有好长时间不敢给那修打电话,怕他骂我多管闲事。
沈小珍得了那修的电话号码之后,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沈小珍突然兴致勃勃地给我介绍男朋友,当她把第一个男人领回家的时候,我知道,我的灾难来了。
那个男人叫海经,名字有点儿怪。据说是他刚出生的时候他爷爷指着《山海经》为他命名的。他是个酒吧的调酒师,中等身材,长得很帅,但是他的帅和那修是两种类型。
沈小珍把我拉到卧室,神神秘秘地问我对海经的印象怎么样,我说还行,她不无得意地说,海经是她交往过的男朋友中难得的极品,她把海经介绍给我,算是弥补对我的亏欠。
我明白她所说的亏欠是什么,心中忍不住苦笑。我和那修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样,就算她成功地把那修追到手,她也不欠我什么。
闲聊了一阵,海经邀请我和沈小珍到海鲜馆吃饭,我经不住沈小珍的软磨硬泡,只好跟着去了。饭吃到一半,沈小珍找借口溜走了,饭桌上只剩下我和海经两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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