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同行的那些人都是濮阳的?”
他:“都是濮阳的。”
我:“你叫什么?”
他:“李兆。”
我:“你是做什么职业的?”
他:“我在企业做领导。”
我:“什么企业?”
他:“饲料油加工厂。”
我冷不丁问:“你们有多少口锅?”
他:“你也做这个?”
我:“曾经。”
他:“动物油和植物油加起来,我们总共有300多口,都是一拖二和一拖三的。”
我:“大企业。”
他:“谢谢。”
我:“那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他:“他们?各行各业都有。”
我:“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他:“我们都是越野车俱乐部的。”
我:“那你们怎么走散的?”
他:“别提了!我们在土垠那儿宿营,就是彭加木失踪的地方,我发现我的备胎掉了,之前我曾经听到一个声音,没注意,那应该是固定备胎的螺丝断了,我就开车回去找,跑出了十几公里也没看到,结果又爆胎了,这下我害怕了,扔了车就朝营地跑,没想到迷路了……这地方真是怪!”
接着,他的脸上再次呈现出痛苦的表情,看来头又疼了。
浆汁儿突然说:“李兆,你把鞋脱掉。”
李兆抬头看看她,不懂她的意思。
浆汁儿说:“我懂点中医。你按摩按摩脚心,治头痛很灵的。”
李兆说:“不用了,一会儿就好。”
浆汁儿太泼辣了,她蹲下来,几下就解开了李兆旅游鞋的鞋带:“必须听医生的。”
她这就成医生了。
李兆想往后躲,鞋子已经被浆汁儿扯掉。
他穿着一双已经变黑的白袜子。
浆汁儿又把他的袜子拽下来。
隔着袜子同样可以按摩,我忽然明白了浆汁儿的意思——她要看看这个李兆的脚底是不是跟那个小孩一样,长着厚厚的老茧。
李兆的脚掌上没有老茧,很平滑,有点像女人的。
浆汁儿停了手,过了一会儿才说:“噢,我搞错了,头痛不是按涌泉穴,而是按太阳穴……穿上吧。”
李兆对浆汁儿的举动有点诧异,他看着她的眼睛说:“谢谢……”然后就穿上了袜子鞋子,用双手去按太阳穴。
此人没问题。
我回头看了看,白欣欣在,我对他说:“白欣欣,一会儿让他上你的车吧,你的车上有床,他可以躺一会儿。”
白欣欣说:“来吧。”
李兆对我说:“您叫什么?”
我说:“你叫我周老大吧。”
李兆说:“周老大,等出去之后,我会把我一路的费用……”
我制止了他:“我们不是旅行团,不会要你交钱的。”
李兆动情地点点头,说:“懂了,我会和你们每个人都交个终生的朋友!”
我说:“你不要太乐观,你知道我们的处境吗?”
李兆说:“你们……怎么了?”
我说:“我们所有的通讯设备都失灵了。”
李兆愣住了:“你们也迷路了?”
我点点头。
他的眼神一下变得灰暗了。
我说:“不过,我们至少有吃有喝,应该可以坚持到救援赶来。”
他赶紧说:“那是那是!”
既然这个李兆在土垠附近迷了路,说明这里离土垠并不会太远。
土垠是汉代后勤驿站遗址,1930年,第一位进入罗布泊的探险家黄文弼发现了它,残存物极少,在古时却是丝绸之路的军事要地,是仅次于楼兰古城的重要遗址。
在土垠遗址台地下边,有一堆啤酒瓶半埋沙土中,那是1996年6月上海电视台送别余纯顺的营地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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