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悠略移开了眼,半晌才道:“无事。”语气中带着一丝冰冷。白马在原地踏了两步,打着响鼻,有些不安份的刨着地上的绿草,似乎对主人的婆婆妈妈表示不满。
明珠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上次在饭堂遇见时他也是一副淡漠的模样,果然贵人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也从未对他以诚相待过,上一次在花宴上又说了那样不敬的话,他事后想起来定然是恼了。
明珠想到此处,再次恭敬一礼,道:“如若楚公子无事,小女子就先行告退了。”
她轻轻抬眸,只见红灿灿的晚霞染红了天际,夕阳将余辉散落人间,将楚悠身上所着素袍和□雪白的坐骑都被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染料,美得有些不太真实。
楚悠望着明珠,缓缓道:“刚才看见了高小姐,只是想着过来打个招呼。”温暖的阳光似乎将他的声音都染上了一股暖意。
明珠呆呆的望着面前的景象,直到楚悠驳马离开,身影完全消失在了树林中,她才回过神来。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她禁不住怀疑会不会什么没有发生过,一切都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而已。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素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上官鸿瑞。
“表妹。”鸿瑞笑着走了过来,他注意到明珠有些神色恍惚,便关心的问道:“表妹,你怎么了?”
明珠笑道:“无事。”
“这样呀。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不如出去坐坐吧。”鸿瑞见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遂提议道。
明珠点了点头,“那我要去竹松斋,听说那里新到了一批纸笺,我要去挑些。”
“好。”鸿瑞笑得灿烂,他怎么会忍心拒绝表妹的要求。
明珠向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望去,若有所思。
95作弊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天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
临考之前,颜夫子和邢夫子同时携着试卷迈步走进了讲堂。邢夫子看着学生们略显紧张的表情,笑咪咪的捋了捋下巴上那几根已经变成银白色的山羊胡,意味深长的道:“今日就由老夫和颜夫子看着你们,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考完后中间休息时间一个半时辰,可以用午饭。午后考琴艺、女红、乐舞,以及御马、射箭、武术,前三门和后三门只能各选一门应考,交卷时将你选好的报上来,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人齐声作答。
颜夫子似乎有些不满自己被人抢话,淡淡的道:“若是发现谁作弊,夹带字条等物,当场逐出,绝不容情。”
一个人握紧了手里的纸条,眼角不经意的扫过屋里的另一个人,唇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试卷发下,沙漏被倒扣了过来,考试开始。
明珠接过试卷,大概看了一遍,便开始低头做答。室内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衣袖摩擦试卷,翻阅纸张,学生不经意的轻咳声。
题目并不难,但是有的比较怪异。比如一道题目是:《爱莲说》有云,“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句,“淤泥”与“莲”,哪一样更洁净?
明珠略思索了一下,落笔答道:……莲本生于淤泥之中,若无淤泥,何有莲色?莲虽洁白,根本却深植于淤泥之下,私以为,“出”字一说本为莲之表象,若论洁净,二者确无法分出高低上下也……
……
她聚精会神的写了一阵,不经意的抬头扫了一眼前面桌子上的沙漏,发现时间还早,再看自己的题目已经答完了大半,余下的是一些要求默写史上比较出名的诗句,以及说出其典故,默写篇幅较长的文章等等题目,虽然写字比较费时,但这些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写到最后一题时,明珠轻轻松了口气。再一看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便将笔放下,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手指,然后提笔蘸墨,慢慢开始解答最后一题的典故来由: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她刚写了两个字,忽然听见讲堂后面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吓了一大跳,手下一顿,纸上立刻留下了一个黑疙瘩。满教室人的视线顿时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梳着双挂髻,留着齐眉刘海,身着柳黄色衣衫的小姐睁大了小鹿一般的眼睛,满面惊慌的指着地上的一个方向,道:“老鼠,有……有老鼠跑过去了。”她叫陆小双,长得很瘦小,是班上最胆小的学生。
众小姐们闻言,顿时都吓得白了脸,慌张的向四下里看去,生怕老鼠跑去自己那里。邢夫子连忙出去叫人帮忙,颜夫子叫大家都镇定,却没有人肯听他的,教室内一片混乱。
明珠也讨厌老鼠,连忙掩好试卷,四处查看。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前掠过,等她细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这时,只听颜夫子大喝了一声,“全都给我坐好了,否则就按作弊处置。”他见局面已经开始变得不好控制了,便使出了这招杀手锏。
这下子大家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那老鼠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我们考试吗?”说话的却是杜梦茹。她仗着身份尊贵,一向不把夫子们看在眼里。
“我们会解决的。”颜夫子阴沉着脸回答。
此时邢夫子带了四五个强壮的婆子走了进来,寻了一会,并未瞧见有老鼠的踪影,便放弃了,只命人守在门口继续寻找,若是哪位贵女在讲堂内被老鼠惊到了或者咬到了,他们也要担责任的。邢夫子继续同颜夫子一起四处巡视。在经过一个女学生的座位时,邢夫子忽然停下了脚步,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了一个东西,道:“这是什么?”
颜夫子闻言,立刻冲了过来,从邢夫子手中抢过一张纸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你可知道作弊的下场?”他严厉的望着那名女子,冷声道。
那女子慌忙辩解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这是什么?难道不是邢老头,咳,邢夫子从你这里拿到的吗?”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看见桌上多了一个纸团,一时好奇才展开来看的,我根本不知道这里什么。”那女子的神色之中满是委屈,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
邢夫子轻咳了一声,道:“这件事你还是跟博士解释吧,就算你是冤枉的,我们也无法帮你。”他拉过不依不饶的颜夫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这位童小姐是禁卫军统领,邝英将军的外甥女,你多少也要给人家留些脸面。”
颜夫子皱了皱眉,伸手一指那女子,道:“你跟我来。”
那名女学生面色惨白的跟着颜夫子离开了讲堂,不知去向。
“真看不出来她是这样的人。”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明珠看着自己前面的空座位,心头有些乱。在剩下的时间里,她匆匆答完了最后一题,却没有急着交卷,等了一会,直到看见有人写完交了卷,她这才也起身交了,然后匆匆选定了下午的两门考试,便离开了讲堂。不多时,明欣也跟了出来。
“三姐姐,你写得可真快。”
明珠勉强笑了笑,道:“还好。”
“三姐姐可是为了刚才之事所以心情不好?”明欣似乎看出她有心事,叹道:“看到她一个劲喊冤的样子,似乎还挺像真的。我看她若不是胆大至极,自毁前程;多半就是得罪了人,被人陷害的。我见她平日里的表现还不错,只是不知道究竟程度究竟如何。她似乎就坐在三姐姐前面那一桌,三姐姐没看到什么动静吗?”
明珠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当时看得不真切,所以也没办法确定。怕是说了也当不得旁证。”
明欣睁大了眼睛,道:“三姐姐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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