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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秘书遗憾地说:"是公用电话亭,而且,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甚至不是在同一个区。"
宋梓楚冷嘲一声:"还真是煞费苦心。商场监控呢?"
"那个地方是死角,很老旧的商场了。"对方的周密也让陈秘书充满了挫败感。
宋梓楚不再说话,眯着眼睛,推敲着各种可能性,俊脸紧绷。
陈秘书不禁问出了心中的困惑:"boss,其实,您既然已经知道了是谁,为什么不直接……"
微微叹气,宋梓楚缓缓说道:"不亲眼看到证据,有些人是不会认帐的。"而且,说实话,过往诸多事,他不是一点歉疚都没有的。无论如何,王文清的逝去的确是给他们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除非必要,他不会跟他们撕破脸,毕竟还有淼淼这层联系在。而他所谓的"必要",就是他们威胁到了了他的人,触碰了他的底线。
淼淼虽然睡得不踏实,但也迷迷糊糊到了中午。
蓦然还在,见她醒了,期期艾艾地看着她,斟酌着出口:"淼淼,你父亲在楼下等你,他,他想跟你一起吃午饭。"
淼淼歪了歪头,不忍看她通红的眼眶,在心中长叹一声:还有一个她不得不面对的人啊。起身,穿衣,洗脸,梳头,磨磨蹭蹭。拖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准备出门。临走的时候,攥着背包带子,迟疑地回头:"你不一起吗?"
蓦然感激地笑笑,缓缓摇了摇头,声音极尽轻柔:"不了",看向淼淼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试探性地说:"我在宿舍等你,我们一起上自习。"
淼淼握住门框的手顿了顿,暗暗呼出一口气,嘴角拉起弧度:"哦,好。"
蓦然压下眼中的酸涩,给了淼淼一个灿烂的微笑。她真的真的很感激,淼淼还愿意跟自己待在一起,即便回到原先的亲密无间还需要很多时间,但她一定会真诚地再次争取淼淼珍贵的友谊。
楼下,宋梓楚修长的指尖敲着方向盘,闭着眼睛,梳理着很多事情,面上丝毫没有烦躁和不耐。
淼淼低着头,慢慢挪向他的车,坐进副驾驶,抱着相机,不言也不语。
宋梓楚从思绪中脱离出来,笑着看看女儿低垂的发顶,柔声提醒:"安全带。"
"哦。"淼淼听话地系上,仍旧不跟他对视。
无奈地轻叹一声,发动车子上路,随口问道:"川菜?"
淼淼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回答:"好啊。"
宋梓楚一边稳稳地开着车,一边留意着身边小人儿的神情,却只能看到她被发丝挡住的侧脸。宋梓楚的眼中难掩歉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失落无措的女儿。一直以来,她那乐观积极的生活态度和善待他人的好品性,是他最为她感到骄傲的。很多事情,只要不涉及原则,她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依旧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他,作为父亲,惟愿她安稳快乐度一生。可能正是因为了解她的单纯善良,他才笃定她可以接受自己和蓦然的感情,却忽略了需要早早给她心理准备。父亲这个角色他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能适应,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非关怀备至的慈父,不曾一步一步扶着她走,更多时候,他都会选择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摸索,等她遇到难题了,才会出现,给她指导和帮助。他希望她少一点娇气,多一点自立,比起平常父女之间的互动,他更倾向于朋友一般与她相处。转眼二十载,他给了她自己力所能及的爱和保护,可以说是问心无愧的。但是这次,他真的亏欠了她,之前,他欠她一句实话,现在,他欠她一个解释。
第35章宽容
饭桌上,淼淼很认真很认真地吃饭,宋梓楚静静地给她布着菜,两人似乎都在心里酝酿着台词。
没等宋梓楚开口,淼淼低咳一声,拿着汤匙,无意识地搅着碗里的荷叶,轻声发问:"老宋,你对蓦然?"
宋梓楚停下手中的动作,温和地看着淼淼微垂的小脑袋,坦然说道:"我爱她"。即便他言爱的那个女孩,跟女儿一般年纪,但他不会说违心的答案。谎言,是他最不喜欢的,他想淼淼也不会稀罕。年龄的差距,是上天的安排,已成定局;对方的灵魂,是致命的吸引,甘愿沉沦。爱情,不背德不害人,是不需要羞愧的,唯一令他歉疚的,是一直以来的隐瞒。
是用了"爱"这个字眼么,还以为他至多是喜欢,爱,就意味着责任吧。淼淼恍恍惚惚想着,脱口而出:"你会娶她吗?"
宋梓楚的声音柔和却坚定:"会。"而后温文一笑:"那你会祝福我们吗?"
淼淼没有正面回答,低垂着头,喃喃说道:"我以为不会有人让你动心。"
就算真的有那样一个人,她也没想过会是自己的好朋友。不是说蓦然不好不优秀,淼淼清楚得很,她家小蓦蓦到底有多招人。可是像老宋这样,无欲无求的样子,说是不近女色都不为过。跟异性接触,向来隔着一层冰,客气风度都有,却唯独没有进一步的兴致。他的冷静疏离她一一看在眼里,想不到会是蓦然戳中了他的柔软,他们面临的阻力应该不少,单是奶奶那一关就不好过吧。想到这里,淼淼不免又为两人担心。
宋梓楚微微苦笑,耐心解释:"我也有七情六欲,也会想要为一个人停下来。但是,同样的,你也是我的珍宝,我爱你这件事,我想你不会怀疑,这是从你出生那刻起就注定要延续一辈子的。所以,我希望我的恋爱和婚姻会得到你的祝福。你未来的人生会有爱人作陪,也许你已经找到了对的人,你会明白有人分享生命中的苦与乐将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很多缘分都是不期而遇的,这么多年,爸爸终于找到了那个悲欢与共的人,我没办法向你解释为什么偏偏是她,因为好像就连我也并不十分明了。对你最想说的,就是对不起,很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淼淼仔仔细细听着,生平第一次,她发现,老宋也是个普通的男人,有着简单的渴望。深呼吸,扬起一个微笑,眨了眨眼睛:"我接受你的道歉。"心里其实早不责怪了,毕竟是世上最亲的人,怎会忍心苛责。感情这种事,更多的是两个人的私事吧,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除心中的小疙瘩。随后,感慨一般地说:"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些。"
"很抱歉,沉默是金贯彻得太彻底。"宋梓楚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他的女儿真的很宽容很善良,他很内疚也很欣慰,只能以一句调侃作结。
淼淼睁着大眼睛,满怀希翼地望着宋梓楚,"那,你能跟我说说你跟妈妈吗?"
宋梓楚嘴角一僵,瞳孔缩了缩,想起那些不太愉快的往事,再看看眼眸清澈的女儿,轻声说了一句:"你就当做是我辜负了她吧。"
淼淼茫然不解,什么叫"就当做"?怎样算"辜负"?不再追问,她想她的困惑大概一辈子都得不到解答了。
最近几天,心悠隐隐觉察到淼淼和蓦然之间的气氛不太正常,其实大家还是一样说说笑笑,但淼淼不会再粘着蓦然"小蓦蓦"长"小蓦蓦"短地叽叽喳喳,蓦然对淼淼,则多了一分,类似于示好的感觉。两人闹矛盾了吗?还是蓦然的错?应该问题不大吧,毕竟这么多年交情,又都是宽容大度的人,她先静观其变好了。
甩甩头,拍了拍手掌:"同志们,一大波考试涌来,太阳种好了吗?"
圆圆重重摇头:"木有!"
淼淼随手一包花生丢了过去:"还好意思说!"
心悠挑眉一笑:"早晨定好闹钟,一起自习怎么样?"
圆圆和淼淼振臂高呼:"同意!"
心悠又看向低头百~万小!说的蓦然:"蓦然,你还去兼职吗?"
淼淼身形一顿,还是被蓦然捕捉到了,心中低叹一声,粲然一笑:"不去了,跟你们一起加油!"
"万岁!学霸在,有指望!"圆圆夸张地大叫。
淼淼也配合地扭啊扭,脑中却划过很多。
看着乐呵呵的淼淼,蓦然真心地开心,凡事都有过程不是么,现在,淼淼还愿意跟自己一起出行一起说笑她就很感激了,破除隔阂需要时间,她会等她。
悄悄给宋梓楚发了条短信,取消了定好的实习和约会。只好先委屈他了,她想她的无奈和遗憾,他都懂。也许寒假之前,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对于心心惦念的眷侣来说,这不能不算是煎熬,但她们都相信分开都是暂时的,相守才是余生的主旋律。
复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当然,说的是蓦然这样功夫用在平时的学生。自习室里人满为患,走廊里也充斥着各种背书声,大家都恨不能把崭新的课本一口吞下去,然后那些陌生的公式定理论述就会被嗖得吸收进脑子里。每天叫醒圆圆和淼淼的,并非梦想,也非闹钟,而是心悠随手招呼过去的瓶瓶罐罐,不心疼砰砰作响的瓶子,只恨不争气的懒货。就连她这样睡不醒的都醒了,她们还有什么理由赖在床上。当然,她绝不承认,这是红果果的嫉妒。
蓦然是公认的学霸,班上很多重点都是出自她之手,她也不吝分享。期末整理提纲这种事,是蓦然手到擒来的工作。高中三年,淼淼都是各种撒娇耍赖,让蓦然拿出点浓缩的重点来。用她的话说,老师只会扩大范围,小蓦蓦才是有的放矢。大学呢,淼淼持的论调是真理在课外,那些公共课都是去打酱油的,蓦然担心她会挂科,平时的笔记都有帮她多做一份。
虽然杂事较多,又花心思谈着恋爱,但蓦然始终不曾放松自己的功课,她坚持在某个阶段就应该做相应的事,不仅仅是尽本分,也是因为她想要的出色里包括学业,每一步都兢兢业业脚踏实地,她必然会走出正确的轨迹,即使短时间内做不到与宋梓楚比肩而立,起码也要不停地向他的方向前行,不做他的包袱,努力给他更美好的自己。就像她最爱的那首《致橡树》里写到的那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