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时间,敬贵妃走到庆德帝旁边,弯腰握住了他的手。
庆德帝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个笑意,缓缓闭上了眼睛。
敬贵妃食指轻颤,另一只手轻轻放到庆德帝鼻息间,眼泪瞬间便落了下来。
“皇上!”
淑贵妃一把推开敬贵妃,扑到庆德帝身上大声嚎哭,“皇上!”
太监总管噗通一声跪下,大呼道:“皇上,驾崩了!”
屋子里的人就跟下饺子似的跪了下来,田晋珂跪行道贺珩面前,高举圣旨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请皇上安排先帝丧葬之事,跪请皇上节哀。”
“跪请皇上节哀!”众人高声呼道。
殿外的人纷纷哭着跪下,不管是真难过还是假难过,此时皆哭得喘不过气来。
贺珩慢慢伸出双手接过田晋珂手里的圣旨,跪行到庆德帝面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儿臣资质平庸,今受父皇爱重,定鞠躬尽瘁,心系天下百姓。”磕完,才踉跄着站起身,痛哭出声。
原本守在殿外的几个侍卫太监听闻端王继位后,皆趁着此时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仿佛他们本就没有出现过一般。
突然,一阵惊雷响起,初夏的第一场雨终于降了下来。
端王府中,曲轻裾临窗站着,看着陷入水雾中的王府,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
前些日子她察觉贺珩与贺明在密谋一些事情,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算到庆德帝有突然驾崩的可能?
想到这,曲轻裾皱了皱眉,她怎么莫名其妙去想庆德帝驾崩,这脑补是不是有些过了?
☆、85·进宫
狂风暴雨虽然厉害,但是到了傍晚时分便停了,甚至连太阳都钻出云层,给整个京城撒上一片金色。曲轻裾站在王府唯一的三楼高楼上,眯眼看着漂亮得惊人的夕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突然,从皇宫方向传出沉闷的钟声,因为端王府离皇宫很近,这个钟声她听得很清楚。
站在曲轻裾身后的木槿等人面色大变,纷纷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捂着眼睛,尽力让自己哭泣的样子悲伤一些,黄杨甚至还十分难过的痛呼一声皇上,然后便用袖子擦起眼泪来。
曲轻裾脑子嗡的一下,有瞬间的空白,她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宫的方向,夕阳下的皇宫像是镀了一层神秘的金光,这种景象若是吹嘘得厉害些,那就是吉兆,怎么会是皇帝驾崩了?
她愣了愣,才转身吩咐道:“速速去把府上该换的东西都换了,不可出现艳丽之物。”眼见黄杨红着眼睛下了楼,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物,“回正院伺候我更衣。”
虽然现在宫中的情况是什么样子还不清楚,但是曲轻裾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去脸上的妆,脱下身上的桃红裹胸纱裙,换上了一件雪色普通裙衫,腰间配上素色腰带,披帛香包压裙角坠子通通取下,发型也换上简单的发髻,用几支银簪固定住发型,就连耳环也取了下来。
王府中的下人们也纷纷换下身上艳色的东西,王府里很快挂上了白底黑字的灯笼以及白幡,任何与红色有关的东西都被收回了库中。
江咏絮看着自己院中的下人忙乱着收拾东西,她换上鸦青色棉布裙,问身边的艾绿道:“王妃可有什么命令下来?”
艾绿伺候着她把发间的首饰取下来,打散了头发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两支银钗固定住,“王妃那边没有什么命令,只叫各个院子里把该收的收拾了,该挂的都挂上。”
江咏絮淡淡的皱起眉头,她有些不安的走到院门口,看着外面来往的下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
艾绿知道主子是在担心新皇继位一事,如今若是他们王爷继位倒还好,若是瑞王继位,只怕王府日后就不那么太平了。
“怎么,你也待不住了,”冯子矜扶着夏云的手,嘲讽的看着江咏絮,“我当你多能忍呢,不也还是这样么?”
江咏絮面色平静的看着冯子矜发间的蓝宝石发锭,淡淡道:“你有到我这里闹的功夫,不如早些把身上的东西换下来,若是王妃知道了,不知会不会动怒?”
“不过是王妃面前的一条狗,有什么好得意的,”冯子矜冷哼一声,扶着夏云的手便离开了。
艾绿恼道:“她一个受王爷厌弃的侍妾,狂什么!”
“她父亲乃是三品工部侍郎,我父亲受她父亲管辖,她自然敢在我面前耍威风,”江咏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样的人,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艾绿见主子面上带着笑意,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心头的恼意倒是消了不少。
宫门大开,一个骑着骏马的四品御前侍卫飞速出了宫,守卫瞧着是往端王府的方向赶去,当下有些感慨,这端王府的人可算是鸡犬升天了。
随后,便是一队护卫赶着一辆马车出了宫,马车上虽挂着白花,但是瞧着规制,应该是皇后才有资格坐的马车。
当下他们便明白过来,这马车怕是去接端王妃的。
曲轻裾面色肃穆的坐在端王府的正殿中,她身后站着四个丫鬟,四个太监,所有人脸色都很严肃。
看着大开的殿门,曲轻裾喝了一口消火的苦丁茶,白皙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缓解了她心中那点焦急。
“王妃,宫里圣旨到了。”黄杨忙不迭的跑了进来,脸上又是喜又是悲,看着格外的好笑。可是曲轻裾面上却毫无笑意,她慢慢的站起身,看着身着神色御前侍卫袍的人大步走了进来,然后跪倒她面前。
“皇上有旨,特迎娘娘进宫,以掌管后宫诸事。”
庆德帝已经死了,现在被称为皇帝的只有新皇,而新皇的女人自然就能称娘娘,曲轻裾微微颔首:“这位大人请起。”她打量了此人一眼,发现此人确实是御前侍卫,才道,“皇上现在可好?”
“皇上一切都好,只是过于悲恸,滴水还未进,”御前侍卫恭敬道,“皇上特意让微臣前来宣旨,车马护卫随后便到,请娘娘稍待片刻。”
曲轻裾淡定的点了点头,这幅平静的样子让传旨的御前侍卫心生敬佩,不愧是端王妃,面对端王继位这等大事也如此平静,毫不失态,当真是端庄大气,有母仪天下之态。
曲轻裾身后的木槿等人此时已经喜出望外,只是因着有外人在场,才勉强控制住面上的表情。木槿上前扶着曲轻裾的手臂,小声道:“娘娘,不如让奴婢们去收拾些东西。”
曲轻裾点了点头,对御前侍卫道:“这位大人请坐,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微臣不敢,”御前侍卫拱手道,“微臣乃是御前四品侍卫高晋,曾在王府做过一段时间护卫。”
曲轻裾点了点头,明白这位可能是贺珩的自己人,她安静的在上首坐下,不再开口。
没过一会儿,车架到了,木槿等丫头东西也收好了,曲轻裾带着几个贴身伺候的人走出王府大门,看着那豪华的马车时,叹了一口气,脚下顿了顿才扶着木槿的手上了马车。
街道两边的百姓已经被侍卫们下令回避了,曲轻裾坐在马车中,觉得有些无趣。以往她坐在马车中,还能能听到一些路人的声音,现在耳边除了车轱辘与地面的摩擦声以及马蹄声,别的什么也听不见,难道这就是王妃与皇后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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