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一直僵直不动的碧云颤动着嘴唇,乌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向灰色的天空,喃喃有词地说:“白色象征我内心的洁净,红色代表我随时准备迎接战斗中的伤痛与牺牲。”
“碧云,你在说什么?”芷伊眼中闪过一次惊喜,可是碧云却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发出一个字,脸颊上分明有两道清浅的泪痕。
94第五幕—17黑色铁十字
波兰驻防营地,德意志空军第四队的亚历山德拉·里尔将军正在和几位参谋共同研究战局。这群专心致志的男人被一阵喧闹声惊扰,营地的守卫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家伙。
里尔将军仔细地盯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看了好久,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只不过连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的上帝!弗里德李希将军?您怎么会来这里?!”
里尔将军不愧拥有一副空军上将敏锐如鹰的眼睛,他的参谋官们大跌眼镜,这位素有着“亚特兰蒂斯黑衣骑士”之称的党卫军武装警察上将,是帝国最标致最英俊的男人,与面前这个焦炭球一般的衣着不整的家伙无法划上等号,他那一贯笔挺的黑色制服不见了,上身是被熏黑地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衬衣,□是一件被划得漏洞百出的长裤。
盖尔尼德上前一步,焦黑的面颊似乎是微笑,绽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他双手拍着桌子,灼灼发光的蓝色的眼睛直望向亚历山德拉·里尔将军说:“嘿,里尔老兄,你欠我一枚近战十字勋章。”
里尔将军仍旧没有从吃惊中缓过神来,但是指挥官的素质让他强迫自己镇定,“我刚刚还在和作战参谋分析,从哪里冒出来一架没有战斗编号的me109!参与战斗,真想不到是你驾驶的它!”
盖尔尼德耸耸肩膀,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路过,那些该死的英国佬在包抄我们的飞行纵队,我总不能眼看着我们的同志被偷袭,见死不救!”
“你怎么搞成这幅样子?”里尔将军瞪着他。
“别提了!你那架傻鸟训练机,关键时刻引擎出了故障,害我被敌机击中,紧急迫降。”他所谓的紧急迫降,不是用轮子,而是直接用机身接触地面。
里尔将军望着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这真是的一个奇迹,不过,盖尔尼德,十字勋章的事儿,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主意了。”
“亚历山德拉,我一向钦佩你部队的赏罚分明。”他故作出一幅斤斤计较的姿态来,“好吧,我代替你的第四纵队,4机组长指挥了一场战斗,粉碎了他们的偷袭计划,并击落了三架敌机,这至少也是一枚金质格斗勋章!你不要以为我干飞行员是个外行,就想这样糊弄过去,”他竖起三根手指,像个奸诈的商人一样跟对方讨价还价,那气势汹汹的质问引得沙盘后面的几个参谋长和副官纷纷笑了起来。
“弗里德里希!你这样冒然参战,考虑过后果么?要是让元帅、总指挥或者是元首知道了这件事,我这个指挥官会被就地免职!”里尔将军再也控制不住脾气。
盖尔尼德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他的本意也不是向这个老朋友邀功,于是他笑着直指着对方的,“里尔,你要记得,你欠我个人情!”说完了这句话,他在众人面面相觑的目光下洒脱地转身。
“等等,你钻入云层,把主机当成敌机,擅自发动攻击,至少你得把当时的具体情况跟我讲清楚再走!”里尔将军的声音有些嘶哑。
他并没有回头,轻声哼笑着说到:“随你怎么编吧!谁会看那些见鬼的数据报告!我得回指挥部好好洗个热水澡,我可不想被当成一个黑鬼!”
里尔司令和他的参谋官们呆立在原地,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他们的尊敬的司令员对这个我行我素的党卫军上将无计可施。里尔司令那双褐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的身影,作为一名军政要员,他很清楚,这个金发碧眼、俊美无比的男人,不但是帝国最年轻的上将,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是元首钦定的皇太子。只不过他这次的冒险举动,并不符合他一贯秘密审慎的行事风格。
“真是见鬼!”里尔司令自言自语地说到。
只听到盖尔尼德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帐篷里高八度响起,“我要一架用于高空飞行bf-109h!”
全体人员目送着那个上下通体那焦糊、衣衫褴褛的身影消失在了帐篷大门。一个参谋官小心翼翼地问到:“将军,真的要给他一架bf-109h么?”
“白痴!快给我查,是谁擅自把那架me109训练机借给他用的!”
“那么,关于这次的胜利,几架击落的敌军飞机记在谁的账上?”
“蠢货!你不会说是地面部队的高射炮打下来的。”
他洗去了脸上的机油和黑灰,又从洗手间的柜子上面取出了医药包,自行处理了一下额头的伤口。沾着红药水的棉球擦过那道口子时,一阵火辣辣地刺痛让他反射性地眯起了眼睛,“该死,该问里尔那个家伙要一枚战伤章。”这道伤口并不是敌人的炮弹和机枪造成的。他从来未曾在空军服役,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跳伞训练,降落在了灌木丛里,被尖利的树杈划伤的。还算是侥幸,那道割伤没有伤到他的眼睛,只是把他高耸的眉弓划破了皮。
“将军!”
“雅各布,你从陆路到这儿,来得可真迟,要知道,我刚刚已经赢了漂亮的一仗。”
“上帝,我在路上已经听里尔将军的传令官说了这件事儿。请您原谅我的冒犯,允许我说一句,您那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冒险,不是么?”他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三年前,总指挥就命令禁止您参与任何飞行。”
“你这是怎么了?雅各布,你简直跟里尔那个古板的家伙一摸一样了。说起亚历山德拉·里尔将军,我跟他的交情也不浅,在党卫军和国防军之间很难找出像我们这样融洽的一对儿了,你都不知道,他刚刚看到我的时候,竟然足足用了5分钟才认出是我。”
雅各布上尉没有理会他兴致勃勃的演讲,挑起眸子盯着他的眉毛。“您受伤了么?!”
“一点擦伤!”他下意识地将手背掠过眉弓,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光,“你手上拿的是什么文件?”
雅各布上尉沉吟了几秒钟,开口说到:“是海因里希总指挥的密电,刚刚到的。”
“喔?”他垂下冰蓝色的眸子,“看来总指挥并不知道我回过柏林。”
“是的,他应该不知道,还有几份文件奈科斯中将已经处理了。但是这一份需要您亲自签署。”
“是什么?”他挑目问,随手抽出了那份信封里的纸张,《关于在占领区建立犹太人集中营的……》
他没有看全那个标题,只是“集中营”那个醒目的字眼刺痛了他的眼睛。眉毛上的伤口跳动了一下,他把那几张纸放在桌子上,按住了伤口。他简单的处理过,可伤口仍旧是有血丝的。
“需要军医来处理一下么?”雅各布上尉问。
“不,不需要,我已经处理过了,把文件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是!”雅各布上尉立正向他致意,走出了这个房间。
他没有再拿起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子,走到了套间的里间卧室,白色的床上整齐地摆放着一套崭新的党卫军夏季制服。他原本的制服脱在了飞机舱里。
他对着这面木框上雕刻着花纹的落地穿衣镜子,指尖抚摸过自己的领章上那三片银线绣织的橡树叶,和两枚将星。这身深黑色的制服,标明了他的身份和地位。他无法像“秃鹰集团”的战斗英雄那样,在天宇中驾驶着战斗机翱翔,实践着那瑰丽迷人的骑士梦想。
是的,他不是一名普通的战士,他也永远不可能像一位骑士那样单纯的为了荣誉和理想而战斗,他的战场,不是在刀光剑影炮火连天的火线,他的舞台,是在那不为人知的幕后,游走在人类心灵里最黑暗和堕落的角落。他的指尖在板挺地竖立着的衬衣领口停驻,那里应该佩戴一枚大十字勋章。他没有佩戴那枚大十字,那是到目前来说他获得的最高的荣誉。那些战斗英雄们,凭借自己卓越的飞行技巧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可是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在31岁的时候成为一名帝国的上将,拥有这颗无上荣耀的黑色大十字勋章。他自然也可以当一名单纯的战士,但他所选择的道路是不平常的,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因为这是一条有效的也是唯一的捷径。
一阵浑厚的男声小合唱,自临时指挥部的外面传来,不知是哪个部队的战士们在排练歌曲。
“当人们不再忠诚,我们仍然忠诚,
这是一个为了荣誉而战的队伍。
我们的青年同伴,他们生于此时,
每一个男人该为美德和爱情而死。
永不会抛弃我们,一直在我左右,
德意志的橡树,月亮太阳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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