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和的上司的催促,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继续单身。一切尽在掌控,他是最后的胜利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胜利的喜悦。
“可你在犯下罪,明知故犯。”她知道,他的温柔和宽容只是针对自己的,他更多的时候是个阴险冷酷的人,但是第一次听他完整的讲述了一个阴谋从诞生到完成的经过,她不由自主地浑身发冷、颤抖不已。
他喃喃自语地说着:“是的,可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生来就有罪,又无时无刻不在犯着罪,所不同的只是罪孽有深有浅。”
碧云突然醒悟,不久前在会客室里他单膝跪在她的脚下,对她说了所有一切经过,与其说是为了告诉她真相,不如说是一场忏悔,他渴望诉说,想必他的内心也不好受,如果他真的能够毫无愧疚的面对那一切阴谋和罪恶,就不会在黑暗封闭的房间里独自抽烟,他的眼睛里就不会激荡着挣扎的情绪,一想到那些又让她感到一阵阵心痛。
她突然感到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佳尼特,亲爱的。”
“你爱我么?”他突然间问了一句。
她一怔,有些羞涩地刚想开口回答。
“你确定爱的是我?”
她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没有继续追问,在黑暗中注视着她黑色的眼睛,她的眼底是那么明净,瞳孔里映出的是他的影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揽着她的身子,轻轻掉转回头,望着墙壁上挂着一面圆弧形木头框的镜子。
“你看,这个女孩多么青春美丽。”他有些沙哑地说。
碧云望向镜子里面,镜面照出了她和他的身影,她是那么娇小,他是那么高大,他黑色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他正在轻轻地撩拨起她额角垂落的乌黑的发丝,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在床头安镜子么?”
碧云摇摇头,按照欧洲人的习惯,总是在床头放一面镜子,这一点和中国很不同,但是在他的卧室里从来没有看到过镜子,甚至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光的东西。
“那是因为……我怕半夜醒来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影子,会忍不住掏出枕头下面的枪,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开枪。”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
“因为恐惧。”他冰蓝色的眼睛闪烁了下,“你知道,作为一名骑士,一个帝国的军人,首先要战胜的就是内心的恐惧,无论你面对的是怎样黑暗和强大的对手时,都要表现得无所畏惧,半夜醒来照镜子的时候,里面的那个人影,每一次都让我感到很陌生,是的,那镜子里的影子彷佛不再是我,更像是一个幽灵,有时候是唯利是图的投机商,有时候是面目狰狞的屠夫,有时候是软弱无能的懦夫,有时候是**肮脏的政客。对于那个在黑夜里闪现的幽灵,我的第一反应是要战胜它,因为它不是我希望见到的样子。”
“你希望见到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她的脸蛋,注视着她乌黑的眼睛,“我希望见到的自己,是从这双清澈的眼睛里映出的那个。”
“这很奇怪,不是么?在我刚刚遇到你的时候,我很害怕正视你的眼睛,因为你的目光那么柔弱纯净,让一切污浊的东西无所遁形,我企图抗拒这目光,却又情不自禁被它吸引;但是现在,我无比眷恋这目光,因为在你的眼里映出的,是一个温柔的情人。”
她注视着他,静静地聆听他继续说下去。
“每个人在心中都有他所坚守的东西,你认为我信仰所谓的民族社会主义么?让那套骗人的理论见鬼去吧!多数人的福祉,少数人的**,建立一个没有贫穷和饥饿,没有阶级和剥削的大同社会。我只知道,在我忍受饥饿和寒冷的时候,没有人来怜悯我,那些道貌岸然自命清高的贵族只会在我掌握了权利之后,像是狗一样摇尾乞怜,可是我还是一条丧家之犬的时候,他们谁又关心过我的死活!当初我叛逆和对抗那个虚伪的不负责任的祖母和整个艾伯特家族,我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我发誓要炸了天鹅堡!让他们的无能的祖先——路德维希二世穷尽毕生心血建造的奇迹毁于一旦。但是当我踏进那座城堡的一刻,我改变了这个想法,它就是一个悬浮的梦,是路德维希二世的梦,也是我的。”他的语气突然由激切变得深情,“我可以为了利益出卖一切,惟独坚守着爱情,我会不顾一切去捍卫它,不惜一切代价的,我爱你,奥斯塔拉女神。”
他牢牢地抱住她的肩膀。“我的天使,你的眼睛,就是我的镜子。”
碧云望向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的无法自拔。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会像是那些女人一样,不顾一切地为他疯狂。为他的善,甚至为他的恶,他的善与恶像是黑夜的阴影与白昼的光明撕裂般的纠缠和扭打,越是试图深入了解他的内心,切入他的生命,越是不得不爱,无法自拔。
只是这份爱情如此沉重,重到她快要承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文艺腔,╮╭,精分的男主啊。
68第四幕—16黑色连衣裙
一夜过去。
清晨雪停了,到处是厚厚的积雪,一场大雪把这个世界装扮成了银装素裹的童话王国。尤其是在哈维尔河畔人迹罕至的松柏树林和桦树从里,那些积雪的山峰像是一座座城堡,彷佛每一个城堡里都有着它一段引人入胜的故事。当然,大雪也给人民带来了不方便,为了怕恶劣的路况导致路上出什么状况,他出发的时间不得不提前了半个小时。
一大清早,艾米丽捧着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凯蒂小姐,有人送来了这个盒子,为了安全起见,守卫已经打开看过了,是一件裙子。”
“裙子?”碧云疑惑地问。
“您自己打开看看吧,或许是先生给您的小惊喜。”艾米丽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满心欢喜地说。“或许是圣诞节的礼物。”
碧云抽去蕾丝缎带,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礼服裙子,她先是兴奋了一会儿,这件裙子分明就是夏奈尔夫人店铺里的那一件,看来雅各布上尉把自己试穿衣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他,他又误认为自己喜欢这件裙子,便买了下来。可是他并不知道,这件裙子好看归好看,胸围太肥了,她根本撑不起来。虽说如此,还是忍不住把裙子取了出来,走到镜子前,悬在身子前面比量着。
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碧云发现这件裙子的尺码明显偏大了,她在服装店里试穿的那件只到她的膝盖,这一件快到脚踝了。他一贯非常细心严谨,是不会弄错尺码的,而且裙子上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儿,这难道是别人穿过的一件衣服。她感到很诧异,细细地端详着裙子,突然发现在裙子的胸前别着一个金属的小徽章,是个金色珐琅彩的鹰徽。这只鹰徽是属于只他个人的徽章,在展翅的鹰下面,除了那个万字符号,还有两枚交叉的金色剑,那是党卫军的总指挥为了纪念“亚特兰蒂斯黑衣骑士”这个称谓,单独为他铸造的。
这个专属于他的徽章怎么会别在一件女人的裙子上?不知道为什么,碧云的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在夏奈尔夫人的店铺里遇到的那个打扮入时的妖艳女人。满腹的疑虑让她坐立难安,终于在中午的时候鼓起勇气拨通了他办公室的电话。
“凯蒂小姐?是你?”电话是雅各布上尉接听的。
“雅各布上尉,打扰您了,真是抱歉。”
“不,这没关系,”雅各布上尉压低了声音,“不过,凯蒂,将军他在休息,刚刚睡着,我去叫醒他么?”他知道上司非常劳累,况且凯蒂小姐晚上一定会见到他的,他知道他们中午通常会通个电话,无非是些亲亲我我的互道思念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急着在这四个小时之内跟他通上电话,所以上尉的话里含着强烈的不要打扰他的暗示。
“不,不用,”碧云怯生生地说:“我不找他,就是要找你。”
“找我?”雅各布上尉吃了一惊。
“我想问你一件事,请您告诉我实话。”
“凯蒂小姐,有话请直说吧。”
碧云顿了顿说:“我们在商店里遇到的那个漂亮的女人,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我想你一定知道的。”
他略微停顿了一会,口气坚决地说到,“她是我的一个旧相识。”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了,雅各布上尉有种不好的预感,刚要开口询问,只听到她的生音低低哑哑的,似乎带着哭腔,“好吧,既然你不肯告诉我实情,那我只能问他了。”
他一向很厌烦哭哭啼啼的女人,每次听到这个女人哭,脑海里立刻浮现起她乌黑的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莫名其妙的慌乱起来。
“凯蒂小姐,有些事情,您还是装作不知道,保持沉默的好。”他的本意是想安慰一下那个女人,或许是口气不太合适,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她的情绪似乎更加糟糕了。
“我知道了,再见。”她低低地说了一句,便扣上了电话。
放下电话听筒,雅各布上尉知道这一次,自己不得不去硬着头皮叫醒他了。
三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里,靠近办公桌的那道窗帘密闭的很严实,淡淡的光线从靠门的那扇窗户透了进来。把这个大房间分割成了一半是明亮,一半是阴暗的。在背阴的那一面,宽大的黑色胡杨木办公桌子非常整洁,桌子的右上角摆着一面国旗和一面万字旗。在办公桌的后墙面上,是一排木制书橱和铁皮的文件柜。所有的书籍和资料都按照首字母排放地有条不紊。墙面上挂着一副领袖肖像,在靠近门口的一排沙发上面,悬挂着一张巴比松画派的风景油画,画面是一片宁静的树林和湖泊,几只白色的鸟儿在潺潺的溪流中栖息。
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正坐在办工桌后面的皮椅上。自从调动到了首都以来,他的大多数任务都是坐在办公桌前完成的,姑且不说堆积如山的公文,各种各样的会议,单单是没完没了的应酬也让他□乏术,即便是极其重视效率,他的行程通常都被秘书处安排的很满,只有在午饭之后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清楚尽职尽责的属下会在这十分钟里保持安静,尽量不让他受到打扰。
厚重的窗帘替他挡住了刺眼的阳光,在荫蔽中他把后背靠在黑色的宽大皮椅上,修长的腿高高地搭放在对面的凳子上,双手自然地交叉放在身前,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深呼了口气轻轻阖上眼睛。这段日子繁杂的公务太多,纵然是铁人也有生锈的时候,如果可以,他要给自己放个假,或者是好好利用圣诞节的假期修整一下,在这个非常时刻,出国去旅游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么他现在最想的是躺在松软的枕头里,好好睡上一觉,早晨不必被刺耳的闹钟声叫醒,而是被山涧里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醒,或者是晌午的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如果现在是在哈维尔河畔的别墅里该多好,也不知道那个小女人在做什么……他渐渐沉入睡梦中。
“报告,长官!”雅各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