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
他自顾自轻松的想着,脚下的步子却沉重得迈不开。他就这么让自己沉浸在思绪里,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本该消失的人还好好的坐在树下面。
约夏空洞的睁着眼睛,浑身冷得发颤,可是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只有一个地方疼痛不已。
那地方不是心脏,因为那里早就疼得没有了感觉。
他抬起手,看向原本该戴着戒指的地方空无一物。
他的手沉的厉害,举也举不动,他只好将手搁在了额上,食指撑在了眉骨上,而这样,他的一双眼睛就只能盯着无名指呆呆的看着。
半响后,约夏笑了起来,干涩得笑声像是在喉咙里塞进了一只猫,沙哑得几乎就不是一个笑。
他放下手,疲惫得用手撑着树干站了起来。
然后他茫茫然站在树下,微微仰着头,瘦弱的肩膀塌了下去,静都连呼吸的起伏也看不清。他好像变成了一尊湿漉漉的石像,完好的表面,内里却在腐烂。
他从来没有想到,斯内普会这么做。
他从来没有意料到,斯内普会这么心狠。
恨意与茫然的悲凉在约夏心中滋长着,他眼中的金光仿佛是被融化的暗金,沉甸甸的流淌着。
他的身体开始散发一阵阵的浅金的光芒,旋转的气流从他的体内涌出,卷起了无数的尘埃与乱石。他的头发更是凌乱飞舞着,视线里满是金丝。
恨意让他无法控制他的力量。
大地在颤动,树木连根拔起,疯狂的生长着,崩裂了石墙。
约夏一直是一个很好打发的人,没有什么大志向,想要的,只是一个完整又温馨的家庭。他将希望寄托在斯内普的身上,却没有给斯内普任何的压力,他只是静静的跟随在斯内普的身后,偶尔无关痛痒的抱怨两句后仍然那样无怨的等着他。他想,只有一天,斯内普会做完该做的事,然后随他回到阿比塞恩。可是,他估量错了,斯内普的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自尊,骄傲,追求,以及责任。
他永远也比不过那些东西。
眼泪流了出来,约夏只是感觉眼睫一阵滚烫,接着眼睛就模糊了起来。朦朦胧胧中,他看着混沌又满是乱石的空气中浮着一根魔杖。
斯内普的魔杖。
约夏渐渐安静了下来,他周身的气流不再狂乱,增长过度的怪异树木以及泥泞的乱石也都恢复了原貌。
他握住了魔杖,嘴角扬起了一抹怪异的笑。
“西弗……”他轻声喃喃着。
恨与悲让约夏失去了理智,他握紧了魔杖,转身,顺着泥泞泥地上的脚印走着。
泥土沾上了鞋子,泥浆溅上了白袍,约夏不紧不慢的走着,面上虽带着笑,眼中却只剩冷漠,甚至那些清淡的绿也被恨意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一片沉暗的金。
他顺着一些声音走到一个屋子前。
他推开了半掩的门,视线扫过屋内的几人,在看到斯内普时,约夏的心颤了颤。
斯内普瘫倒在地板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都不像个活人,那双半闭着的眼睛下满是淤青一样的黑青色。他的脖颈上有两个巨大齿痕,红黑色的鲜血从那里面仿如岩浆一般流淌而出。鲜血几乎要盖过一身的黑袍。除了仿佛流不尽鲜血,还有一些东西正从他的身上漏出来。银蓝色的,不是气体也不是液体,从他的嘴里,耳朵里,还有眼睛里涌出来,哈利正在收集它们,没有发现约夏。
斯内普却发现了,他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一样扬起了视线,接着就愣住了,呆愣的看着约夏。
约夏忍着哽咽声,缓步走到斯内普的身边,他想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冷漠,可以在面对即将死去的斯内普时,他满心的惊痛藏也藏不住。
他在斯内普身旁蹲下了身,手掌轻轻抚在了斯内普的脸上。
“为什么。”他问道。
斯内普已经气息很弱,一双眼睛却执着得看着约夏,满是震惊与无措。
“什么样的事让你宁愿死也不愿和我回去。”约夏从袖口中拿出了莫德里恩为他准备的凤凰泪,尽数倒在了斯内普的脖颈上。他的手颤抖得不像话,可是眼中的冷漠让人看得心惊。
哈利与赫敏对视一眼,与罗恩一起静静的出了屋子。
伤口缓慢恢复着,渐渐的,的鲜血不再涌出,斯内普的气息也逐渐平缓,他吃力的伸手,轻轻握住了约夏的手,便不再动作。那手的无名指上,还戴着那枚戒指。
约夏再也无法忍受,他狠狠哽咽一声,举起了斯内普的魔杖,空洞洞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西弗,我没想到你能把我逼成这样。”
斯内普猛得瞪大了眼睛,狠狠的喘了一口气,他痛苦的闷哼一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词:“不……”
约夏举着魔杖,眼睛酸疼得看不清眼前,他哑着声音:“我还给你了机会说不,可是你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斯内普开始挣扎起来,他意识到约夏要做什么了,他拼命得挪动着虚弱的身体,想要离约夏远点,鲜血拖了一地。
约夏站了起来,冷漠又遍布泪水的双眼看起来像是覆了石灰一样灰蒙蒙的。
他举起了魔杖,轻声念到:
“一忘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