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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瑛在巨大的恐惧中抬头,就在刚才,聂瑛还觉得这位皇太孙,这位小舅子,年纪小小没有多少为君的威严。人还是原来的人,坐在正堂上看人的神态都未改变,为什么有了泰山压顶的气势?
聂瑛赶紧缩回头,身体似乎都龟缩在了一起。他要顶着,他不能认,认下了赵翊歆的话,他犯得就不是不痛不痒的小错,他直觉承当不起这个后果。
赵翊歆回头看了眼他身后的屏风,屏风下有一片玫瑰色裙角。赵翊歆所坐的位置能看见屏风后的人,她看见跪在地上人,捧心默哭。
因为心里还有这个人,才知道心痛,若心没有他,心就不会痛的。
“元兴二十七年八月,营陵侯府接下了尚主的圣旨,同年九月初八,你回祖籍的途中,因为暴雨露宿在一猎户的家中,九月二十八你返京,又在此猎户家中足足留恋了三日。今年正月初二,白氏在府外捡到一女收在身边,倒是成全了你,能和老相好在我姐姐眼皮子底下偷会。”
聂瑛脸色惨白,具体是哪天,他都没有赵翊歆清楚。
三年前聂家得了尚主的圣旨,聂瑛受父母之命回祖籍祭奠先祖。娶得公主这样的喜事是家族的荣耀,自然要告慰聂家的列祖列宗。在途中有一天下了瓢泼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和两个随从就躲到一猎户家去避雨。
那家只一个老父,一个小女,穷得家里只有半斗白米,两只野鸡,一条野猪肉及一堆红薯,这些食物一冬只能过得磕磕绊绊。贵人露宿不用说这家猎户拿出了所有食物来招待,吃饱喝足之后还有暖床的人。穷人吗,为了银钱什么都可以拿来交换。
聂瑛为了尚个公主,塑造了对公主神交久矣,深情不移的形象,别人像他这般青春年少,又是侯门公子早沉浸在花丛中了,他做戏做足弄得自己十八岁还是一只童子鸡,还要继续守身如玉。现在尚主大事已成,离了长辈们耳提面命,荒山夜路的聂瑛就受用了主动爬上床的女人,这个女人就是巧儿。
*,聂瑛一沾过女人的身子就一发不可收拾,蚀骨滋味,回程路上,又去那家厮混了三天。
本来一场露水姻缘,女人睡过就行了。偏偏这个巧儿有心,记下了打在马屁股上营陵侯府的印鉴。巧儿当然不识字,她只是把图案死记了下来,找了识字先生问了,才知道关顾她两次的是营陵侯府的公子。
侯府的公子呢,能回头再来睡她。
巧儿以为挨上了他就终生有靠,毕竟伺候他几天留下的银子够他们一家过几年的。这样的男人一年伺候他一回就吃喝不尽了,再有多的,巧儿没见识过,只戏文里唱的,高门大户的女眷都是穿金戴银,锦衣玉食。
巧儿向往那样的日子,就拿了剩余的钱离开老家,来京城搏命了。巧儿不知道聂瑛的名字,只听随从称呼他大爷,就拍了营陵侯府的小门要找聂家大爷。被门房的人取笑一通赶走了。那会子,巧儿理解了戏文里唱的,一入侯门深似海是啥个意思。侯门像海一样大,找个人也不容易。巧儿日日在侯门外徘徊,本是想撞见聂瑛,聂瑛住公主府呢,徘徊了月余也没有撞上,倒是在今年初二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夫人出门拜佛。
想人家年纪一大把,又是向佛之人一定慈悲,巧儿就拦住了那位老夫人。
那位老夫人就是白氏了,她正因为弟弟的死怨恨平都公主没用,又奈何不得她。突然出现了这个巧儿,她就把巧儿收留了,她做小妾的,太了解正室看着小妾通房是什么心情。不过她还有点理智,知道孙媳妇是公主,不比一般孙媳妇,她又没有名分。她只打算把巧儿偷偷摸摸塞到孙子的床上,然后自己在一边暗爽而已。
聂瑛和巧儿是老相好,所以白氏才能一塞一个准,不然聂瑛又不是发情的动物,看见个母的就想上。
就是他看见个母的就想上,人家也不给他上。丫鬟是爬床的主力军,也会看清楚是哪个爷们儿的床,驸马的床就算了,聂家又不止他一个爷们儿。只有巧儿这样的外来货,白氏收留她就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她自己也以爬上聂瑛的床为唯一目标,就把公主的男人给睡了。
两年多未见,铺一相见,巧儿就倾诉了日日思君君不见,夜夜鹃啼啼无停的感情,怀着这样的感情,巧儿翻山越岭站在了聂瑛面前仰望着聂瑛。
聂瑛呢,公主固然雍容华贵,牡丹看久了也想看看路边的野花,而巧儿用那么深情的眼睛望来,眼前的你就是我整个世界。这份女人对男人的依恋,是聂瑛在公主身上得不到的。而此时的公主怀了身孕,聂瑛过上了和尚的生活。饱浸了妇人的滋味又怎么能离得开女人香软的身体。
聂瑛意思意思挣扎了几下,就抱住了巧儿,还有白氏在一旁煽风点火,营造了有情人终于团聚的气氛。
聂瑛一直住在公主府,两人开始也不敢过分,只聂瑛去探望白氏的时候,和巧儿解了裤腰带用身体表达一下彼此的思念,直到聂瑛得了风疹住回了侯府,巧儿被白氏日日派遣过来问候,她也不怕染病亲手喂聂瑛吃药,亲手喂聂瑛吃饭,甚至亲手打扫聂瑛排泄下来的污秽,和公主那端着的姿态一对比,聂瑛就觉得巧儿才像个体贴丈夫的女人,然后聂瑛就在自己的床上,好好体贴了她。
以前他们打野战都站着,思念完了就穿上裤子,第一次躺在床上,就被公主带着锦衣卫抓个正着。
以上种种,皇太孙全部知道?
聂瑛抱着最后的一点幻想抬头,瞧好看见了赵翊歆点头。
赵翊歆倏然起身,负手而立,冷冷的瞧他道:“知道孤是怎么看待姐姐一年半的婚姻生活?如在聂家吃了一年半的残羹剩饭一样,让人瞧着恶心。至于你,你算什么男人……”赵翊歆寻摸了一番,才找到一句尚算贴切的话:“既要当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你连婊|子都不如!”
这样贬损一个人,聂瑛还是忍不下去,猛然抬头道:“殿下,士可杀不可辱?”
“既定的事实孤说了出来,你都当做是莫大的侮辱。”赵翊歆悠悠道,眼神转厉:“那姐姐做了什么,或者没如你想的做,就被说成了扫把星?”
聂瑛凌然的神色完全怔住,然后马上反驳:“臣没有那么说……”
“别人替你说了,你觉得不过瘾,还想亲口说吗?”赵翊歆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