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的,闲得每个人都得被说,别说你,就是我,就是外面为官做宰的,背着人还不是由着他们说,本是无奈之事,我管得了人家的福禄寿,却管不了他们的一张嘴。”
虞氏心里崩着的劲儿松了松,道:“我虽然不在乎别人的妒恨,不在乎别人背后的怨言,可是我也不愿做人家眼里的小丑,费了心思养育,讨不着一个好,还使人含怨,辜负了我的心,辜负了我的情。那个哥儿,他还小得不懂事,不能说他好歹,但小主子们尊贵,每一个都精贵,他们自有奶妈丫鬟料理,父辈祖辈们的疼爱,实在不需要到我手里,没的玷污了他们。”
总归是,名分不合适,虞氏说得那么坚决,乔费聚也不再劝说,道:“也好,那这件事儿就算了。你是这个样子,我虽然爱重你,也只能如此了。若你能生个孩子,前尘我可以不管,续你为妻,可惜你没有孩子,我身后这些子孙,便是给你配了名分,也不会成为你的孩子,凡事有了实力,才能驾驭住人和事,名分不过是取其名正言顺的点缀而已。你没有孩子,在乔家就没有根基,我死之后,只会馅你于更尴尬的境地。”
虞氏没有被乔费聚的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靠在他肩头道:“男人的甜言蜜语最多只能信三分,爷的这番话,折成三分算,我也满足了,我原就和你相差了十万八千里,配不上你。”
乔费聚一笑,惆怅道:“丫头,再陪我几年吧!我大了你四十余岁,我必定先你而去,待我死时,想你还是如花如玉的年纪,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既然不以妻待你,我身死之后,你也无需守着我,随你留去,只要你保全住自己就够了。我虽能筹谋一时,却筹谋不了一世,人死灯灭,我的余晖,我自己都不信,能照耀你一世平安喜乐。”
有眼泪盈在眼眶里,一大颗,承载不住而无声滑落下来,虞氏靠着这个,不知道该爱,还是该恨的男人,久久不言一语。
乔费聚也没有兴致再去前头,传了话出去,让那些人自便,和虞氏一起歇在了榻上。
虞氏躺在他的左侧,挨着他的手臂,说刚才去摘梅花的事,自然的,就说起了梅林里遇到的小姑娘,一言一行,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没有漏掉。外人都道,虞氏轻狂的,眼里看不到一人,其实,虞氏这样经历的的人,最会观其色,忖其心,观察忖度之后,你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你,才轻狂了起来。
“她是夏夫人的女儿,我虽然记得夏夫人还有两个女儿,可想夏夫人放养的态度,也想不到那样养出来的女儿,能如此言语随和,举止洒脱,若以横纵而较,彤七姑娘还不及她。”虞氏毫无顾忌的点评。
乔费聚抽回了自己唯一的左手,枕在头上。
虞氏抬起头,撑着上半身看他道:“怎么,我说错了?彤七姑娘,她得幸是你的亲外孙女,日常应酬交际,她便是骄纵一些,外人看着她身后,也会宽恕些,庶女却不同了,因着出身差了一层,反而更挑剔些,一来一去,高下不是看出来了。”
乔费聚冷静的道:“不算名义上的,从我这条根上长出来的,孙子孙女我就有二十几个,再算外孙子,外孙女?虽然因着他们的母亲区分了嫡庶,遵从了礼法,但在我这心底里,他们也没有多少本质的区别。我的心只有一颗,分成了几十瓣也分不了多少了,我也没有那个心力了!”
虞氏揶揄道:“这就是,爷常说的,清静又无为了?”
乔费聚感慨道:“清静无为,遵从自然。追随太子的人,武将以定襄伯为首,文臣以右都御史蓝建章为首,宗室里宁献王,寿康长公主为首,还有几人在朝,十年前看不明白,十年后也该看明白了,我若真能心无羁绊,由着自然而走,倒也好了。”
虞氏跟了乔费聚十几年,若真是颜好无脑的,又怎么能吸引住一个男人这么久,因此悟过来惊心道:“那乔家将来在朝堂上,是不是也会无立足之地了?”
虞氏有这份担忧,乔费聚也是很欣喜的,笑道:“你说的这个丫头,她恰好是太子薨逝那日出生的,我虽未见过她,她的来历,我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她的母亲是夏文衍悄悄在外面养的一个女人,养了大半年,早不正式纳她进门,晚不正式纳她进门,偏偏在元兴十五年末强势起来,不顾华儿的反对,强纳她入夏家,为什么?”
乔芳华,是乔氏的闺名。虞氏不解,也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乔费聚目光锐利道:“那是因为,夏家的太子元兴十五年监国了,当了几个月有名有实的太子。皇后当年强下懿旨求了华儿去夏家,他们夫妻结合,本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宝座,可乔家没有如夏家所愿的,为太子效鞍前马后之力。所以,这水乔家踩得还不太深。”
元兴四年,乔费聚就因为手残为由,甩了淇国公的爵位,真是残缺之身不能守爵吗?景王还渺了一目,占着亲王的位置到死。乔费聚是为了躲避太子的笼络。淇国公府,亲生父亲当家,和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家,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当时朝廷内忧外患,确实需要一个太子来安定民心,虽然那时,皇上只有一个儿子,即使他是长子,也是嫡子,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但是,和加上了太子的名分,确定了皇位继承身份而形成的号召力,还是不一样的。乔家当年竭力主张立太子,完全是出于公心,为形势考虑,而不是为了拥护一个太子。拥护一个皇帝,才有从龙之功,拥护一个太子,那是不得皇上重用的二三流的臣子才干的事。乔家从太宗末年,就把注下到了皇上身上,皇上继位,乔家就是一流的权臣,本来可以与信国公府韩家并驱的,就因为被皇后,强行拉到了太子的船上,才刚歇了一口气,还没有享受到从龙之功带来的隆恩,就不得不折掉羽翼,蛰伏下来。
一个女儿,也不能让乔家把所以的政治资本,投到太子身上。历来联姻,不过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而锦上添花的,不会因为联姻,而把两家的利益强行的绑在一起。利益不合,一个女儿也只能舍了,这也成为了乔氏此生婚姻不幸的根源。
乔费聚想起这些,几十年的修养也不由得恼怒:“乔家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帮衬过夏家,皇后不是想送个夏氏女进宫,老大媳妇也帮着在太后面前说了话,就因为没有达到夏家期望的那样,便用一个外室,来侮辱我的女儿!女儿家,辛苦在夫家操持十几年,就只是存了利用之心,而没有换不来真正的敬重。所以,这些年,华儿在乔家干什么事我都不管,她怎么教养孩子我也不管,实在是堵着一口气,不想管!”
虞氏为乔费聚顺气,道:“夏家如此不堪,放任他们沉沦也是对的。”
乔费聚抚额道:“清静无为,清静无为!”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乔氏的问题,夏语澹对乔氏的看法,作者我对乔氏的看法,现在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我想说,首先,可能是我笔力不够,在行文的结构上,驾驭不了那么复杂的人物吧。
我喜欢《红楼梦》里的行文,它的文字里,有的是他的一段话,有的是她的一段话,有的又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一段话。
如这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