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被告知这个现实的瞬间,戚逐芳想过死。
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卖掉房子,确实有一些存款,但每个月都会从账户里扣掉住院费,汇给外婆的钱,以及没有还完的那份房贷。
不然他也不会打几份工,试图让那些存款消失的速度变慢一点。
戚逐芳报了警,在警方的帮助下,成功避免了这场债务。
高利贷本来就是不合法的,然而他开始被跟踪,被以各种手段报复。
半夜的喇叭声折磨到他睡不好觉,连带邻居也受到了牵连。
搬家没用,报警更是徒劳。
找他麻烦的是群混混,警局常客,被关几天出来后反而会变本加厉。
戚逐芳找了个机会,在路灯坏掉的巷子里打了他们一顿,揍到他们再也起不开身,揣着存折,拎着行李箱,去了新的城市。
初中学历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他依旧找了一家工地,包食宿,待遇比之前还好一点。
有了之前的教训,他开始贴身带着身份证,把它放在衣服内侧,总算度过了相安无事的半年。
然而,该发这几个月薪水的时候。
包工头卷款跑了。
戚逐芳站在半完工的大楼上,北方冬天的风特别刺骨,寒冷。
他想往下跳,想了很多,半只脚迈出去的时候却不敢了。
生活催促他结束,又化出许多无形的锁链紧紧勒住他,让他迈不出步子。
他笨拙地点了根烟,烟是回家过年的工友给的,临走前工友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这行算是常态,只要等得起,钱总能被讨回来的。
烟非常呛人,乍然如肺,激得戚逐芳一直咳嗽,连眼泪都呛出来。
再过几个月,他就18岁了。
真奇怪啊,命运这种东西。
这样想,他边咳嗽边抽完了烟,透过烟雾,第三次看见那个男人。
他像是早就掐准了点,精确地降临在戚逐芳每一个异常狼狈的时刻。
“后悔吗。”
依旧是不变的问题。
戚逐芳冲他笑了一下,反问道:“后悔有用吗?”
他还年轻,还有健康,说不定那天就突然被好运眷顾了呢。
“这位先生。”想了想,他这么说,指向楼下那片漆黑的夜,“要是往下跳能解决问题,我早就跳下去啦。”
这次,神秘的男人没有干脆离开,而是陪他站了一会儿。
戚逐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在地上发现了厚厚的一摞红色的大钞。
完了。
他绝望地想,他可能要没办法抵御住魔鬼的诱惑了。
怀着随时可能灵魂升天的忐忑,戚逐芳把那些钱捡了起来——仿佛早有预见性,数额刚好能解决燃眉之急,连一百块都没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