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蜷紧松开,又蜷紧松开,最后才鼓足勇气往前走。尽头的门还完好无损,上面刻着华美的飞天女神像,死死合着,但缝隙处有血渍,从中间一直淋到地面,已经干涸,成了黑褐色。
她近乎茫然地走过去,看到地上有衣服的破碎布料,可惜被血污沾染地失去了原本颜色,实在难以分辨究竟是谁的。
“别担心,那血是衡无的。”
初衔白一愣,转头看着锦华。
她一手撑着墙壁缓缓走过来,指指地面:“这里的虫子都被毒死了,只有常年用药的衡无身上才会有这么毒的血。”
初衔白低头一看,地上的血渍里果然浮着几只死虫子。她捡起那落在地上破布料,仔细看了看,猜测道:“应该是衣摆,上面有花纹,我在衡无衣裳上见过,看来他当时重伤后从这门里逃到王宫去了。”
锦华道:“既然西夜王宣布他死了,那看来他正是死在了西夜王手里,想必他那时还奢望着能获救吧。”
初衔白皱了皱眉,环顾四周,始终没找到天印存在的痕迹。
“会不会出去了?”锦华其实是在宽慰她,因为怎么看最大的可能都是天印也进入了王宫。
初衔白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朝回走:“我们已经尽力了,回去吧。”
锦华暗暗叹息,忽然有些后悔提议来这里,那样至少不用亲眼面对这些。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入口,初衔白忽然停了下来,锦华看过去时,只见她视线凝固在一处,几乎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好一会儿才发现地上有一只手,手指露在入口微薄的光亮里,其余身子都隐在门后方黑黢黢的角落,仔细看才能隐隐看出人形,很容易就会被忽视……
※※
任何惊心动魄或是跌宕起伏都经不起时间的涤荡。中原武林元气大伤,江湖归于太平,似乎已经无人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事。
所幸有所回报,过了一年,皇帝下旨在玉门关增兵驻守,也许目的是为了约束中原武林进入他国“作乱”,但至少也威慑了西夜,使其大为收敛。
在此期间,尹听风一直打听着段飞卿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
他消失的十分彻底,简直像是不曾来到过这世上,时间久了,尹听风都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认识过这么一个人。但有时候想想,或许他此刻正行走在江湖的某个角落,只是一如既往的低调,总之在他身上就是无法让人联想到死亡这个可能。
过了两年太平日子后,中原江湖有枯木逢春之态,然后迎来了极不平静的一年,只因这一年好几个门派都赶在一起变动,像是商量好了一般。
先是天殊派的德修掌门以年事已高为由,退隐不问世事,靳凛继任天殊掌门。之后是青城山的尘虚道长,他从西域回来后受了伤,一直不见好,便也传位给了得意的弟子。没几个月又轮到了璇玑门,玄秀忽然隐退,出乎意料的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徒弟继任掌门,此举甚至惹得几个年长的徒弟闹了许久的情绪。这之后便是唐门,天印既然还没回来,自然是尘埃落定,唐知秋笑话一般在悬空了这么久之后又坐上了掌门之位。
不过他不怎么高兴,因为对应着的,老对头段衍之又回来重掌青云派了。虽然他们现在似乎更应该为同样的不幸而握手互相宽慰一番才是。
那是四月天里,折英从楚泓那里听说了初衔白现身的消息,一路追了过去。
初衔白没有回初家山庄,更不会再去温泉山,而是一路前往长安,径自去了金将军府。
尹听风实际上早就追了过去,折英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金府。
之前初衔白和锦华一起四处游荡,从不曾这样大大方方的出现,虽然她自己可能也明白根本躲不过听风阁的眼睛,但终究是故作隐蔽的。尹听风也给她自由,不太过问她的事。只是见她主动现身了,要过来问一问是否现在愿意跟他走了。
他提起轻功,翻上将军府的墙头,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来偷偷观察她的那个夜晚,眼神一扫,院内那株丝带琉璃竟还娇艳的开着。尹听风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此时却生出了物是人非的感慨。
老远便听见一阵恸哭之声,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那里竟然是金府祠堂,不禁错愕。只见一群人堵在那里呜呼哀嚎,看样子都是金府家奴。
他实在忍不住好奇,飞掠过去,倒挂在廊下,贴着窗口探头朝内看去,只见一人奉着牌位安放到桌上,然后默默退到了门外。
不是初衔白是谁。
她做了寻常妇人打扮,不仔细看没人能认出这是当初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魔头。尹听风发现她面色红润,甚至还养胖了一些,心中稍宽,这才扭头去看室内,一阵惊愕。
牌位上的名字赫然是锦华夫人。
“呃……”他觉得一定要问一下初衔白是怎么回事才行,一转头,却发现初衔白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他连忙去追,刚到门外,却见她静静站着,似乎知道他会出现。
“阁主别来无恙。”
“呃,别来无恙。”大概是被逮个现行,尹听风有些尴尬。
初衔白笑笑:“阁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现在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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