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那么讲究,便饭就行。你可不要说我吝啬哟!”他给任天嘉倒了一杯张裕解百纳葡萄酒,又给自己满上一杯。菜虽然清淡,酒却是够档次。
任天嘉道过谢,两人浅斟慢酌地边喝边聊,唠的都是各自工作上的往事,捎带着说一些京城里的各色传闻。作为地方官员,总是对首都的信息格外关注,而任天嘉离京时间不长,来自大机关里的务实性或务虚性消息多少还知道一些,所以两人交流的气氛很融洽。
“你去看望老郭了?”孟宪梁举杯示意任天嘉喝一口,放下杯子,突然问道。
任天嘉略微一愣,旋即点点头。她没想到,孟宪梁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哦,”孟宪梁吃了口菜,沉吟一下,说“双阳市情况复杂,郭斧的案子牵扯面恐怕要很大,你初来乍到,最好别去碰这个马蜂窝。前任是前任,你是你,他遗留下来的问题记不到你的头上;你只要重打鼓另开张,按自己的思路去干就行了,我这边会全力支持你的。”
他的话说得语重心长,任天嘉觉得应当解释一下:“地铁集资案头绪纷乱,市民连续上访,可是当事人没有几个能说清楚这件事的。我想正面与郭斧接触接触,看看他能交待出一些什么线索。事先我与检察院沟通过,得到他们允许。我还打算周一碰头会上向您汇报呢!”
孟宪梁关心地说:“以后有重要公务活动,跟我打个招呼——肖书记叮嘱过,我要对你的安全负责任啊!”任天嘉举杯敬酒表示谢意。
这时苗苗推门进来,悄声说有客来访。孟宪梁冷下脸责备她说:“忘记我的规矩了?凡是公家人来,你要告诉他,孟书记不在家里办公事!”
苗苗委屈地说:“可是他一定要进来,还说给您写过信。”
“荒唐!”孟宪梁骂了一句。正好两人吃完了,便一起回到客厅。
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进来,看到任天嘉,显然一愣。任天嘉认出他是市政府机关的一个干部,但是记不起叫什么名字。
“佟天忱,我在几次大会上讲过,不在家里谈公事,你没听到过吗?!”孟宪梁黑下脸问,一点儿不像刚才轻松开朗的样子。
佟天忱扶扶眼镜,多少有些局促,但还是硬着头皮回答:“孟书记,您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这件事不能错过,东钢那边的招聘截止期要到了。我在机关工作十多年了,很想到企业去锻炼锻炼,这次东钢新上百万吨生产线,基建任务很重,与我所学专业也对路,是个难得的机会,我的理由在给您的信里都写清楚了,希望书记能考虑”
孟宪梁严厉地打断他:“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做,坏了两个规矩:一,你坏了我坚持十来年不在家里办公务的规矩!二,向组织讨价还价,你坏了我们党的规矩!你回去吧,我已经把你的信批给组织部了,他们会有所考虑的。”
听到逐客令,佟天忱无奈地站起身来,向两位领导作礼而去。孟宪梁显然余怒未息,操起电话接通了市委组织部部长关本为,用不容商量的口气告诉他,佟天忱要求调动的事,不能轻易答应。
对方大概是说,东钢看中了这个人才,蓝盛戎也打来电话为他说情。
孟宪梁说:“谁说情也不行!不能让四处钻营的人为所欲为!”
放下电话,孟宪梁的脸色很快由阴转晴,话题又转到郭斧身上:“你看老郭的身体还好?”
“身体倒不见异常,只是情绪不太稳定,似乎对市里有些想法。”任天嘉字斟句酌地答道。
“难啊,天嘉。”孟宪梁往沙发上一仰,微闭双目,以手击额,良久,才接着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与老郭搭班子在一起干了十多年,不吹牛地讲,在全省十几个地、市,我们俩是配合最融洽的,前些年在省委召开的班子自身建设经验交流会上,远驰书记点名让我们发言介绍经验。以我的观察,老郭不是那种利欲熏心的人,涉及个人利益时一向表现得很大度,谁能想到在地铁案上栽这么大的跟头,一下子就是几千万呢?老实说,可帷第一次向我汇报时,打死我我也不敢相信,我还把可帷骂了一通,怎么能这样怀疑同在一个班子里共事的同志呢?所以,我把这件事压了下来。说实话,一直到今天,我仍希望整个案件只是一个误会。可是,后来的事态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了,何广慧跑了,群体上访越闹越凶,甚至有人进京上省里告状,省委把案子接了过去,压也压不住了,为这个,省委还给了我一个内部通报批评。批评我倒是小事,我感到惋惜的是,老郭这样一个为党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同志,就这样一下子趴下了,痛心啊!”任天嘉同情地点点头:“其实,孟书记您也不必为此而内疚,如果证据确凿,案情确实,那郭斧也是咎由自取,您已经尽到自己的责任了。只是郭本人提出来,有些事实出入很大,他的律师也认为案情定性不准确,所以法院一审进行了一半便停止了。下一步,恐怕还有很多证据核实工作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