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倒映着那名男子的脸,只见他面上带有醉意,可敛在眼皮儿下一双眸子可是意外的清亮。
那是易容后的北逸轩。
因着云海副将身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戎夷的军队,戎夷士气大涨,三天两头挑起的恶战也总是以完胜告终,于是每晚都借酒助兴赢得更高的士气。
主将在今夜本是不想参与大家的篝火宴会,可白日里刚收到小皇子呼和浩的飞鸽传书,声称事情已办妥,他心痒难耐,到底还是应下了,加入这场盛大的狂欢中。
北逸轩为了不引起士兵的怀疑,佯装喝了太多酒要去催吐,便摸着深沉的夜色猫进了主将的帐篷中,那张牛皮布防图纸,就那样毫无主见的随意摊开在案桌说,旁边横七竖八歪着一根渗墨的水笔,看样子是还未来得及收好便被底下的将士们拉了出去。
他将图纸细细折好藏在怀中,借着死角隐蔽的离开帐篷,他又装作喝醉酒的模样,撑着帐篷的手一软,整个身子便要往前栽去。
北逸轩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在将倒不倒的时候,他若有所感似的,接力掀了一把手边的帐篷门帘,然后整个人都定住了。
眼前的小帐篷中赫然是先前日子被掳走的士兵们!就这样堂而皇之塞在一个帐篷之中,捆缚着手脚,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倒在地上,口中塞着白布,但凡是露出的脸都可以看清显而易见的血痕。
“您快走吧,别因为这几个无名之辈就暴露了您自己的身份。”
这时有接应的手下跟过来了,他也看清眼前的人是云海的士兵,只是惊诧了那么一瞬间,便很快收回神来。
“等一下。”北逸轩攥紧了捏着门帘的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从顺如流从胸前的衣襟里掏出一块叠的方正的图纸,“你先将布放带回去,切记一定要千万小心。”
“您!”那手下呼之于口的称呼就要从嘴边出来,他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北逸轩的侧脸,又见自家主子的神情实在是坚定,恨恨吐出一口气来,转手接过布放便塞进自己的衣裳中,咬着牙便猫着腰身离开。
那是云海的士兵,北逸轩不能放弃自己国家的任何一个人民。
京都宣王府中,烛火摇曳,倚在床头的女子捧着一张薄薄的纸细读,眉目很是柔和。
“王妃,您都捧着这信看了百八十遍了,您还要不要眼睛了,赶快歇息吧。”灵沫坐在床边,神情很是有些无奈,但脸上带着笑意,一看便知她自己也是很欢喜的。
“我看不够。”靖云蒻将那信贴着离自己心脏最近的那个位置,柔和的眉目逐渐有些轻蹙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王妃您可知道?府中的璇儿又不安分了,夜夜都是晚归。”
“晚归?”
灵沫点点头,道:“原先奴婢是不晓得的,后来听开门的小厮抱怨,说璇儿常常三更半夜才回府,实在是讨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