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庆安街的时候,忽见前头人群熙攘,沸沸扬扬。
云宁马鞭一指,朝后边吩咐道:“去瞧瞧怎么回事。”
跟着云宁出来的护卫赵丁上前去问了,须臾回来禀告云宁:“回侯爷,那边儿正有荣国府女眷们往清虚观去打平安醮,车马众多。人都围着瞧呢。”
“哦?”云宁挑眉,看街旁正有一酒楼,下马往里走去,“看看去。”
选了一个雅间儿,吩咐小二只上一壶清茶。赵丁快步过去推开了窗户,云宁负手立在窗边看去。
确是赫赫扬扬。
全部的国公府诰命执事,打头儿的一乘八人大轿,翠盖红呢;后边儿三乘四人轿子,虽不及前边的华丽,却也瞧着富贵。一辆朱缨八宝车、一辆朱轮华盖车紧随其后。车轿周围都有穿戴整齐的婆子媳妇跟着,后边还跟着不下十数辆普通的马车,想来是给跟着的大丫头们坐的。庆安街上乌压压地占了一路,再加上那跟着出来的小厮长随等人,真是好不壮观。
云宁这些都没瞧在眼里,目光阴郁,看着那跟在八人大轿旁边的一个少年公子。那人银鞍白马,衣饰鲜明,容貌十分秀美。云白色滚海蓝回字纹的软绸长衫,脖子上一只极大的黄金璎珞,上头垂着通灵宝玉,不是贾家的凤凰蛋贾宝玉,又是哪个?
云宁冷冷地看着贾宝玉顾盼神飞的样子,眼中全是嘲讽。这就是前儿忧心忡忡来找自己的那个,若是未见他此时如此欢喜,自己还真当他是对林姑娘有何念头呢。那日他的一番话说得暧昧,若不是这两年自己与林府来往,深知未婚妻的性情为人,只怕还真是就误会呢。
罢了,正要下大定礼的时候,且先饶过他,待过了这个事儿,自己必要出了这口气的!
却说贾宝玉这边儿,自从林之孝家的直言黛玉在家里备嫁绣嫁衣后,就有了几分痴意,连带着人也懒懒恹恹,不爱出门。
那日袭人正在屋子里哄他说话,外头宝钗进来了,笑道:“大热天气的,你们也不嫌闷得慌。只在屋子里也不出去,难道怕晒黑了不成?”
宝玉虽然心里并不认可宝钗,却也并不否认,宝钗自有她的可爱之处。若说黛玉容貌气质自是极好,清雅如莲;那宝钗站在黛玉身边儿,却也并不会黯然失色。
身上浅黄色的偏襟儿纱制长褙子配着淡紫色纱裙,将宝钗衬得柔美丰润,愈发如同盛开的牡丹一般艳丽动人。
宝玉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宝钗被他盯得有些个面红,袭人见了忙道:“宝姑娘是从哪里过来?”
“才在姨妈那里的。听说了宫里的娘娘叫去打平安醮呢,姨妈正遣人到处去问谁去逛呢。”
宝玉听了,忙坐直了问道:“可是真的?定了什么时候去?”
宝钗笑道:“谁可来哄你做什么?自然是真的了。听姨妈的意思,是越快越好,许是后儿罢?再也得听听老太太怎么说。”
宝玉便问:“姐姐去不去?”
袭人倒了茶过来给宝钗,也看着她,等她说话。
宝钗喝了一口茶才道:“原本是想着热,便不去了。姨妈倒是说那里很是凉快的,不为了看戏,单是去拜拜也是好的。”
宝玉喜道:“是了,那观里我常去,真真是个消暑的好去处。二姐姐她们自然也是去的。”
忽又想起黛玉来,立时便蔫了下来,喃喃道:“若是林妹妹也能同去便好了……”
宝钗袭人听了心里都是一沉,黛玉被赐婚,嫁与他人已成定局,却不料宝玉依旧是念念不忘的,这,却如何是好?
不约而同的,宝钗袭人都在心里转了十数个主意。
袭人顺手拿过桌子上的针线筐,捡了一只做了一半的扇套来缝着,轻声说道:“林姑娘如今正忙着,哪里有功夫来消暑看戏?好好儿地说着话,二姑娘几个都去,宝姑娘也去,二爷想着这些个姐姐妹妹岂不是好?林姑娘既是不在跟前,你每日念叨着,她也不能知道不是?”
宝玉脸色瞬时便不好了,有心说袭人几句,又恐在宝钗面前驳了她不好看,因此张了张嘴,却又没说什么,只手里转着茶杯不说话。
袭人醒悟过来,自己说话太过造次,明晃晃地带着对林姑娘的不满了,咬了咬嘴唇,脸慢慢涨红了。慌忙起身,道:“我去瞧瞧外头有没有新鲜的果子点心。”言罢,匆匆出去了。
宝钗犹如没有听见看见一般,轻叹道:“虽则林妹妹夫家门第高贵,却不知日后如何呢。林妹妹最是不能受一点子委屈的,我倒是很为她担着心。”
宝玉一怔,忙问端的。
“虽然林妹妹是太上皇亲口赐婚,荣耀非常。可我记得,有句老话,叫做‘一入侯门深似海’。你想一想,不说别的,便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有多少不如意事。”说到此处,宝钗白嫩的脸上忽然一红,向门口看了一眼,低下头去,用那手里的粉色帕子拭了拭鼻翼。
这一红了脸,原本就鲜艳妩媚的脸上更如明珠生晕一般,衬着耳边的红宝坠子愈发红了一些。
宝玉看了,心里暗道:宝姐姐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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