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他的目光秦桢瞥了眼手心的玉佩,又抬起头看了眼他的背影,映落烛火将欣长的影子斜斜拉得更深。
她沉默须臾,侧步离去。
掌心搭上门把手的刹那间,映衬眸底的影子忽而晃了道,紧接着就是身躯沉闷砸向地面发出的声响,秦桢倏地回眸望去时,恰好掠见那道砸向地面的身体往上弹了一瞬。
她眼眸狠狠地颤了下,下意识地转身,快步流星走向沈聿白。
比她更快的,是鹤一。
“大人!”
他半蹲下身,扶起瘫倒在地的沈聿白。
走近的秦桢拧着眉,借着烛火的余光方才看清掩在鹤一身影下的泛着不正常绯色的面庞,他浅浅的眼皮轻轻地耷拉着,薄唇微微掀起又阖上,皱起的眉宇带着些许难耐。
她呼吸微抿,回眸深深地看了眼紧闭的门扉,对神色焦急的鹤一道:“你扶他去侧卧客房,再派人去寻大夫来。”
欲言又止的鹤一听到这句话,不安的心骤然松了口气,连忙叫来隐在深处的暗卫,一同扶着沈聿白往院内走,另一人则扯过不远处树梢下的骏马,翻身上马离去。
闻夕忙上前引路。
望着前头匆匆入院的身影,秦桢沉默几息,跟了上去。
不多时,大夫就来了。
秦桢认得他,是国公府的家养陈大夫,医术十分了得。
他似乎是刚刚从酒桌中下来,经过时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缕缕酒味。
陈大夫路上就听闻了沈聿白高热的事情,入屋后连忙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和额间热度,掌心不过停留在额间须臾,就能感受到节节攀升的热意,他神情敛了几分。
又掀开眼眸望了会儿,回眸看向秦桢,问:“世子身上可有外伤?”
秦桢愣了须臾,随即侧眸看向鹤一。
端着热水入内的鹤一还没有来得及放下手中的铜盆,听陈大夫这么一问,眼眸掠了眼神色算不上多好的秦桢,垂眸道:“大人的右侧胳膊上有剑伤,是三日前的伤口,回程的路上遇到暴雨……”
他还没有说完,陈大夫连忙回头,取过药匣中的剪子,三下五除二地剪开沈聿白右手胳膊。
微黄的纱布霎时间映入秦桢的眼眸之中,纱布下是两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伤口的边缘处已经泛白,想来这才是引起高热的缘故,她呼吸沉了些许,看向鹤一。
而后走出了侧卧客房。
鹤一放下铜盆,和闻夕说了声后,跟随着走出去。
陈大夫的叹息声在静谧深夜中异常的清晰,秦桢立于院落斜侧的树影下都能够听到他的声音,垂下的目光觑见跟随而来的身影,她抿了抿唇,“他武功了得,且身边跟着的侍卫不少,为何会受伤?”
说着她顿了顿,掀起眼眸看向沉吟的鹤一,想起多日前沈聿白握着自己的手刺向胸膛的场景,沉声问:“又是苦肉计?”
闻言,鹤一这才回答:“不是的。”
“那是为何。”秦桢问。
三日前的伤口,也就是沈聿白许诺过她会回来的那日受的伤,如此算来,他的食言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来前鹤一就被叮嘱过不得向秦桢透露分毫受伤之时,可他跟在沈聿白身边多年,心中也是存了私心,静默多时,硬着头皮开口。
“原定是四日前回程,谁知出城时恰好撞见徽州的玉石铺中拍卖祁洲的作品,大人就在城中多停留了半日,夜中方才取得玉佩出城。”
紧赶慢赶下,下半夜他们就到了歇脚驿站。
歇下不过半刻钟,鹤一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响声,他推门入屋的刹那间就掠见已然被砸落的窗柩,眸光从破落窗扇挪开时只瞧见了窗柩外的两道你追我赶的身影。
他惊觉不好,吹响了暗号后紧随其后而去。
“属下赶到时,大人已经和来人厮打起来,厮打过程中玉匣掉落在地,属下才知来人是潜入客栈偷窃玉佩来的,只是……”鹤一看了眼神色微凛的秦桢,好半响才继续道:“掉落在地的玉匣吸引了大人的目光,来人的利剑方才有机会刺入了大人的手臂。”
这一剑来势汹汹,是冲着要沈聿白的命来的。
好在他躲避及时,躲过了要害之处,利剑只得刺入手臂。
鹤一等人上前帮忙时,对方隐在暗处的仆从们也冒了出来,他们个个武功了得,执剑的姿势和利落的动作都不像是家养仆从,而是训练多年的侍卫。
就连鹤一和逸烽两人,都和他们纠缠了多时。
直到紧随其后的暗卫赶来,潜入客栈的男子意识到情况不对,呵斥了声后带着侍卫们匆忙离去,就连掉落在地上的玉匣都忘记拿去。
静下来后,借着皎洁月光鹤一等人才看清沈聿白手中的伤势。
被刺出道血窟窿的手臂不断地往外溢血,而沈聿白却如同没有知觉那般,上前弯身取过坠落在地迸开的匣盒,他取出匣盒中的玉佩,握入掌心中摩挲多时,确认玉佩完好如初僵直的身影方才松懈了刹那。
下一瞬,恰似潺潺流水的鲜血滴落玉佩上,翠绿色的玉佩倏地被滴落的血液染红。
“后来,大人命逸烽兵分两路,属下跟随着大人回京,逸烽带侍卫前去追击那群人。”鹤一随着沈聿白回京,几乎是日夜兼程地往京中赶,“大人是右臂受的伤,回程所用的时日要比往常多上许多,只是……”
微微拉长的嗓音夹杂着些许欲言又止。
垂着眸不语的秦桢掀起眼皮,纤长而浓密的眼睫颤了颤,定定地看着他,也没有出声催促。
静默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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