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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有见识是一回事,有手段是另一回事。
有见识又有手段,但是,这种见识手段,适不适用于朝廷政治,则是另一码事。
饶是卫太后见多识广,手段超凡,也从未料到内阁与宗室会大打出手。
鲁安公与济安侯倒还好说,宗室出身,念书少,行事粗鲁些也有情可原。倒是李平舟徐叁,向来以端方君子自居,正气满身,礼义廉耻,装的圣人一样。
结果挽袖子干架出阴招儿下黑脚,半点儿不比宗室逊色。
李平舟跑的快,没伤着没碰着。徐叁却是被济安侯跺伤了脚,单腿儿斜立。鲁安侯跌得头破血流,济安侯挨了个乌眼青。
卫太后已是勃然大怒,侍卫进来,再打下去,脸色可就不好看了。
李平舟徐叁鲁安公济安侯都识时务的停手住脚,跪地认罪。
要如何处置,卫太后却犯难了。
鲁安公济安侯倒是无妨,李平舟徐叁却是朝中重臣,仅因太后面前失仪一事而问责大臣,到底有些小题大做的。但是,若不处置,太后威严何在?
卫太后冷声道,“你们一个是朝中宰相,一个是宗室公侯,有权有势,皇帝如今不能理政,朝中政事皆付诸诸公之手。你们不把我放在眼里,也是正常。这事,怪不得你们。”
话毕,卫太后直接起身回了宣德殿寝殿。
宣德殿是历代皇帝的起居室,实际上,明湛与凤景乾都喜欢在宣德殿办公。寝殿是明三暗九的结构,里面书房卧室客厅都是齐全的。
自从阮鸿飞把明湛带出宫去,卫太后为掩人耳目就住了进来,对外只说就近照顾皇帝陛下的身体。
紫苏瞧着午膳时辰将近,轻声问道,“娘娘,要传膳吗?”
卫太后点了点头。
一直到卫太后用罢午膳,方想好如何解决这次内阁与宗室争端。
既然几人乖乖称罪,卫太后便命他们一人写一封谢罪的折子呈上来,便将此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算是解决了。
李平舟亲自送徐叁回家。
李平舟身为内阁首辅,而徐叁自吏部尚书郑临重下台、刑部尚书重新换人后,徐叁顺利升为内阁次辅,按现在的情势,李平舟若是下台,论资排辈,必是徐叁上位。
原本,李平舟与徐叁关系并不算太好。不过,自徐叁此次眼明手快立场坚定的帮李平舟打击了宗室的气焰,李平舟对徐叁的看法大为改观。
瞧着太医为徐叁正骨,李平舟又细细问过徐叁的骨伤可还要紧?
其实济安侯又不是武将出身,哪怕心里发狠,恨不能一脚踩烂了徐叁,不过济安侯本身武力有限,徐叁只是伤了筋骨儿,如今太医开了方子与正骨膏儿,又亲为其按摩正骨。打了包票,十天之内必是无恙的。
李平舟这方回了府。
鲁安公与济安侯骂骂咧咧的回了鲁安公府,虽然各有各伤,不过卫太后仅是让他们在偏殿跪了一会儿,其余只命写封谢罪折子,并未重惩。
济安侯一面由小丫头伺候着给右眼上药,一面道,“平日里瞧着太后娘娘威风厉害,慎王叔也让她三分,如今看来,不过如此,名有虚传哪。大兄,祈年的事儿,你不必担心,我看,不会有什么。”宗人府毕竟是宗室的地盘儿,内阁是说不上话儿的。而卫太后不过女流之辈,现在皇帝是死是活都不好说,宗人府里她一个女人算什么呢?
鲁安公年长,说话也有几分客气,道,“只要太后娘娘公道,你我还不都是为了朝廷着想么。”
“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咱们可不是内阁那群人,心里头到底打什么谋朝篡位的主意,什么时候,咱们还是得跟太后娘娘说一声……”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内阁宗室在太后跟前儿混战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帝都上流社会,老永宁侯听的人们传的乱七八糟,说啥的都有。
老永宁侯在家坐不住,遂穿戴好了朝服进宫请安。
卫太后赐坐赐茶,“父亲身子可好?”
老永宁侯捧着茶碗,哪里还有喝茶的心呢,点头道,“老臣一向硬朗,娘娘只管放心。倒是娘娘,这些时日一直忙于朝政,又要照顾陛下的龙体,老臣抖胆瞧着,娘娘倒似消瘦了许多。”老永宁侯是真正关心卫太后,不过他即便是亲爹,也不好问卫太后,到底这事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什么娘家可帮忙的地方。
好在老永宁侯向来沉得住气,只是隐讳的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