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絮道声好,对小公子道:“你不走吗?”
小公子愤愤瞪他一眼,“你要我走去何处?”
“你没个亲戚朋友?大可投奔他们去罢,我如今连自己都顾不上,怕是养不了你。”
“没有。”小公子道,“我无处可去。”
“那你——”
“还磨蹭什么?赶紧离开,别耽误我们大人贴封条。”
官兵催得紧,小公子又一副不肯走的架势,沈絮叹了口气,只得道:“先随我离府吧,这里要封了,你坐在这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出去再说。”
言语间,一派澹然,从容不迫的口吻,倒惹得小公子多看了他几眼。
仿佛二人不是被赶出府邸,而只是挪个地方说话。
两人刚走出沈府,就听大门嘭地一声合上,一个官兵利落地贴上封条,一众人随即收工走人,余了沈絮与小公子面面相觑。
望了紧闭的沈府大门一眼,秋风扫落叶之感此刻才慢慢爬上心头,沈絮勾了个苦涩的笑,对小公子道:“来,我们谈谈。”
“去哪谈?”
沈絮掀起衣摆就地坐下,拍拍身旁的台阶,“这里。”
“……”
沈絮解释道:“我如今身无分文,没钱请你去酒楼坐,就委屈你——”
话未完,小公子坐到他旁边。
沈絮笑笑,问他:“你叫什么?”
“……临清。”冷冷的语气。
“哦,好名字。”沈絮说,点了点脑袋,突然又问:“真是我讨你回来的?”
临清用力闭了下眼睛,才勉强忍住揍他一拳的冲动。他原在张家弹琴弹得好好的,就因这人随手一指,便从琴师被逼着断了袖。更过分的是,这人讨了他回来,却又跟忘了他这个人一样,丢到后院就再没管过,临清跟着一堆小妾住了一岁有余,如何不愤懑难舒?
而始作俑者竟把当初的恶行忘得一干二净,连他是何人都不记得。
那当初又为何讨他回来?
沈絮见他面色铁青,只道对方大概忧心前路渺茫,便也不再纠结过去之事,转问:“你有什么打算?”
临清不做声,半响反问他道:“你有何打算?”
沈絮一愣,茫然道:“不知道啊……说起来,这些官爷竟是一两银子也没给我留,今夜怕莫要露宿街头。”
“一个大男人,竟无半分打算,真真愧对你家先祖!”
沈絮被他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呆呆望了他,哑口无言。
临清脸又是一红,别过视线僵僵道:“我这有二十两银子。”
沈絮大惊,跳起来捂了他的嘴,紧张四顾,见无人经过,才松了一口气,尤是惊魂未定道:“你居然偷藏银两,叫人知道,可是斩头的大罪。”
临清道:“他抄的是沈家,这二十两是从张家带来的。”
沈絮的小心肝依旧跳得厉害,“莫说了莫说了,我如今戴罪之身,你跟着我也只有吃苦的份,你既有家当,便带着这二十两另谋生路吧,万一官兵折回来,夺了你的傍家财,可就不值当了。”
临清睨他一眼,“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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