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我有要紧的事情,想和你单独谈一谈。”
司徒威廉一听,登时头疼起来:“你逃都逃出来了,还找我干什么啊?不会是又要让我去给你做和事佬吧?不行的不行的,”他对着厉英良连连摆手:“我和沈之恒一直没和好,他一直没给过我好脸色。再说现在兵荒马乱的,他没工夫再去杀你,你就放心的活着吧!”
厉英良摇了摇头:“不,司徒医生误会了,我是有更重要的话要对你讲,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金静雪知道厉英良肯定是要拿司徒威廉当枪使唤,到底怎么使,她不知道,十有八九是支使他跑去日租界找横山瑛。她有心阻拦,可是话到嘴边,她又不敢说——真把司徒威廉说跑了,那良哥哥怎么办?万一他急了眼,自己跑出去了,再让日本鬼子抓去呢?除了那个横山瑛之外,其余的日本人可都是拿他当叛徒看待的。
“你就听听他的话吧。”她转了口风,轻描淡写的劝道:“他要是胡说八道,你别理他就是了。”
说完这话,她挺心虚的一扭头,一双秋波娇滴滴的一转,司徒威廉看在眼里,就觉得这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仙女的话,自己是一定要听的了。
于是,本是为着美人而来的司徒威廉,和美人没说上几句话,反倒被个情敌掳走了。
厉英良在前头带路,领着司徒威廉进了二楼的一间小书房里。
金静雪平时难得碰书本儿,这书房没有人气,格外显得清冷安静。先请司徒威廉在房内的一把沙发椅上坐下了,厉英良随即关闭房门,还“咯噔”一声拧上了暗锁。
然后搬来一把椅子坐到了司徒威廉对面,他开了口:“司徒医生,其实早在我绑架你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沈之恒的秘密了,对吗?”
司徒威廉抬手挠了挠满头卷毛:“我不怎么知道,反正一个人平白无故的总买人血,那肯定是有点不正常,可我这个人是不爱管闲事的,横竖他没杀人放火去,有怪癖又不犯法,是吧?我靠着卖血,也从他那儿赚了不少,说良心话,他对我挺好的,虽然我只是个小医生,可他一直拿我当好朋友看待,我心里挺感激他的。他就真是个妖怪,我也不怕他。”
“那你不怕他有朝一日狂性大发,会伤害你吗?”
“不能吧?”司徒威廉笑了:“你看你又跑来挑拨离间,你都成这样了,还没忘了使坏。”
厉英良冷着一张面孔,低声说道:“司徒医生,记得上次我求你帮忙,提出的报酬金额是五万元,但是随后我就被沈之恒绑架了。”
“记得啊,五万元,真不少。”
“我现在还是想求你帮我个类似的忙,但我现在不敢露面去动我的财产,我没有五万元给你了。”
“啊?你想让我白帮忙啊?”
“金静雪。”
司徒威廉愣了一下:“啊?这和静雪有什么关系?”
“这和她没有关系,但如果你接下来愿意同我合作,那我可以把金静雪让给你。”
司徒威廉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气他不尊重金静雪,又觉得他是个自大狂,忍不住冷笑出声:“你说了算?”
厉英良向他深深的一眨眼,代替了点头:“我说了算。”
“你凭什么说了算?她是个大活人,又不是个小玩意儿!再说就算她是个小玩意儿,那也不属于你呀,你能管得了她?”
他这句话说得热腾腾气冲冲,然而厉英良就只给他冷淡嘶哑的声音:“凭她爱我。”
司徒威廉霍然而起:“那你就更是狼心狗肺了!”
厉英良抬起了头,两只眼睛紧盯了他:“想要从恶魔手下逃生,不狼心狗肺是不行的。二小姐跟着我,对我当然是没有坏处,可我不爱她,我给不了她幸福,兴许将来哪天我这狼心狗肺的毛病发作起来,把她卖给日本大官换前程,也未可知。”
“你敢!”
厉英良理直气壮到了无辜的程度,睁大眼睛答道:“我敢的呀。”
然后他向前伸手拉住司徒威廉的手腕,向下一拽,把他拽得重新坐了下来,然后收回手直起腰,他重新面对了这青年的眼睛:“但是你不要急,这一切都只是一种设想,只要你愿意,它就可以不发生。不但可以不发生,甚至你还可以扭转乾坤,让二小姐成为你的人生伴侣——当然,是在我的配合下。”
说完这话,他看见司徒威廉紧闭着嘴唇,口中的舌头隐约搅动了一下。这让他心惊,可他勉强稳住了神,并没有夺路而逃。他所了解的司徒威廉一直都是非常的正常,再说世上哪有那么多吸血鬼?
“你威胁我?”司徒威廉问:“你信不信我立刻就把这话告诉静雪去?”
“告诉她,然后呢?”
“然后她就知道她瞎了眼睛,看错了人!”
“再然后呢?”
厉英良问完这句话,起身走到了书架子前,从上面拿下了一只镀金烟盒,一摁机括盒盖弹开,里面排列着骆驼牌香烟,摩登的女郎们都吸烟,金静雪也学着吸,然而瘾头不大,始终只是吸着玩,这烟放得太久,都有些潮了。
他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又从写字台的抽屉里翻出了火柴。划燃火柴给自己点了香烟,他走回来坐下去,把烟盒向司徒威廉一递,看司徒威廉不动手,他便收回手,转身把烟盒扔到了写字台上去。
深深的吸了一口又呼出去,厉英良在烟雾中,略略放松了一点神经:“老弟,我十五岁那年认了金老爷子做义父,从此就住进了金家。我是什么货色,二小姐清楚得很。你以为她不知道我是个坏人吗?可她因为爱我,所以会自己为我开脱,我无论做什么事情,她都会觉得我是有苦衷、不得已。我在她眼中,永远是可原谅的。”
“她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爱她?”
“我还没有资格去谈恋爱。这都是你们这种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玩的把戏,我没那个闲心。”
司徒威廉听到这里,怀疑厉英良可能是有点轻度的精神病,不过他立刻又想起来:沈之恒也不谈恋爱——他成天忙着做怨夫,大概也是没那个闲心。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他换了话题:“害人的事我可不干。”
厉英良抿嘴笑了,这小医生本不是盏省油的灯,奈何为情所迷,所以落入了他的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