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无端西子捧心:“负心汉!”
听了秦无端许多自说自话,唐青崖一时不知要回应什么,又觉得自己同苏锦如何都是私事,当下更觉秦无端横竖不顺眼,目露凶光道:“我咬死你!”
这四个字铿锵有力,掺杂着磨牙声,秦无端鲜少见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即便觉得十分有趣,也不敢怠慢,连忙熟练地撒丫子开溜,扔下一句:“你若敢负我小师弟,回头我定然不饶你!”
唐青崖:“……”
经过秦无端这么一闹,他成功地再也找不到苏锦了。
唐青崖几乎要将成都城掘地三尺再翻转过来,在外游荡到夜间,始终没能发现苏锦的去处。待到他筋疲力尽地回到客栈推开厢房的门,却发现找了一天不知所踪的人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桌边,保持着一个私塾学生受罚的姿势。
他原本从秦无端口中听来的“倾心于你”在漫长的寻觅中被压抑起来,此刻见到苏锦,才蓦地想起这一回事,唐青崖不自然地眨了眨眼。
其实他应该明白的,那次自己发高热,在渝州城中,苏锦小心翼翼地贴上来的吻。
记忆一经泛滥便不可收拾,唐青崖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语气显得十分波澜不惊,好似他只是出门吃了个饭。
“去哪儿了?”
苏锦仿佛只受了惊吓的兔子,抬起头来,望向他的眼中隐约有光,在夜间不慎分明的屋内也看得清清楚楚。唐青崖被这个湿漉漉的眼神闹得一时什么气也没有了,只觉得这人在无意中学会了如何拿捏自己那点心软。
他无可奈何又大马金刀地往苏锦旁边一坐,还没叹气,苏锦立刻招了。
“我……我看你在找我。”
看着你从城东跑到城西,钻进每一条狭窄的小巷子,连旁人的房顶都没放过,还去捋树上没掉干净的叶子。
这话苏锦没说,他一笑,微微下垂的眼角更加柔情似水:“就在你背后没多远的地方,你回一回头就看得到。”
唐青崖瞬间起了杀心,想掐死这没良心的兔崽子。他索性把手中的茶杯没好气地倒扣在桌上,最终道:“你是要气死我,知道在找,还玩捉迷藏,几岁了?”
苏锦笑得更开怀了些,然而不语。
唐青崖一抹脸,在他身上积压了好几个时辰的担忧与慌乱终于烟消云散了。他提不起力气,归结于大人有大量,不和苏锦计较。等到洗了个脸,唐青崖见苏锦不再提之前的事,自然更不会赶上趟地找膈应。
那之前诡异的氛围仿佛就此揭过不提,苏锦道:“你饿了吗?小师叔说,今夜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唐青崖疑惑地看向他,苏锦仿佛猜到了,道:“我也不知道去哪。”
等到了程九歌口中吃饭的地方,唐青崖和秦无端同时露出了个不忍直视的表情。
秦无端拿折扇戳着自己的掌心道:“师叔,前两天你就在这儿夜夜笙歌啊?”
程九歌道:“呸,你懂个屁。”
一条街巷仿佛梦境,灯红酒绿地热闹,进进出出的有江湖人,也有富家子弟与普通书生,却几乎无一例外均是男子。
朱墙飞檐,建筑样式十足旖旎,那高高的阁楼之上垂着六角宫灯,流光溢彩。衣着妖娆艳丽的女子凭栏而立,蛾眉宛转,粉雕玉琢。空气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更又隐约的香风拂过周身,说不出的糜烂奢侈。
苏锦不明就里,拉了把程九歌的袖子:“师叔,这什么地方啊?”
程九歌莞尔,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道:“勾栏。”
苏锦自然知道这地方的用意,一连串的后续问题只得咽回了肚子。他初次领略此类风光,非但不觉得新奇兴奋,反倒如芒在背,紧紧地黏在了唐青崖身后。
唐青崖在走出几步后猛然反手抓住了苏锦,似乎怕他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走丢,可又紧绷着脸,一言不发,好似很不满意似的。
秋夜露重,这温柔乡中却暖意融融,仿佛一个永无严冬的桃花源。
程九歌镇定自若地领着几个人进了其中一间楼阁,唐青崖抬头一看,牌匾上花里胡哨地写着三字:“茗笙楼”。
甫一进门立时被那春|色满园熏了个跟头,苏锦不由自主地反握住唐青崖,过于紧张地打量陌生环境,没见到唐青崖偏过头去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上扬的唇角。
穿红戴绿满头珠翠的鸨母似是对程九歌已十分熟悉,见了他连忙迎上来,堆笑道:“程公子今日来得可迟了……哟,这几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