础心法,为祖师所创,调和阴阳,引正真气,使之短期充盈丹田流经四肢百骸,对于调养生息十分有益。
苏锦练了十年凌霄诀,许多字句都在内心熟读过千百遍。他尝试着和平时一样去调息,的确舒适,可却始终觉得身体某个地方仿佛横生阻拦,虽对修行无害,只是多少降低了效率,但感觉十分不舒服。
他循环了一个大周天,觉得胸闷仿佛好了许多,喉头那口血呕出来之后总算畅快了。苏锦躺下,开始思索日后的出路。
唐青崖的话不能全盘否定,可他也未必就轻信了。这人他还捉摸不透,带他上路的理由更是莫名其妙,听着像个玩笑。在阳明之时,谢凌很少向他说山下的事,更别提武林各门各派,以至于他对于“唐门”二字几乎知之甚少。
这门派居于蜀中,有数百年的基业,门人行踪诡谲,据说每个都是顶尖的刺客,虽后来开始做些正经营生也耐不住旁人提起时面有戚戚。
思及此处,苏锦翻了个身,脸孔朝外隔着一层床帐看向唐青崖的方向。
那人本已悄无声息许久,却在苏锦翻身的那一刻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在怀疑我?”
心思蓦然被看透的感觉并不好受,苏锦沉声道:“你没休息?”
衣物摩擦的声音,似是唐青崖从坐正变为了歪歪扭扭伏在桌案的姿势,他仿佛根本没听到苏锦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你遭此大变,对周围都充满了警惕,其实是件好事。我猜你现在最想回会稽去。”
苏锦道:“怎么,不可以么?”
唐青崖道:“那些人如果还没离开,你回去就是往火坑里跳。”
苏锦沉吟片刻,问道:“天亮之后你打算去何处?”
唐青崖道:“问得好……我要去一趟洞庭。”
苏锦奇道:“去洞庭做什么?”
唐青崖笑道:“眼看立夏就要来了,到洞庭自然是去赏荷花。”
他言毕,仿佛十分得意地品了一会儿风花雪月的回忆,末了感觉好像能听到床榻上那位的磨牙声,好心提醒道:“你的内伤还没好全呢,别又气得吐血啊。”
这话灌进耳朵,苏锦不由得一凛:“你怎么知道我刚才是……”
唐青崖叹了口气,他起身径直掀开了床幔,挂到旁边的铜钩上。他轻轻地瞥了一眼窗外,黑夜正要完全过去,天边一缕破晓行将照亮。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亲眼目睹过一位武功卓绝的前辈疯癫致死。他的境界不知高出你多少,但练的功法却无人知晓。我只看得他为了维护妻女的名声,独自一人面对前来寻仇的千军万马,而后被对手污言秽语激得双目发红,最后大开杀戒,不得善终——和你傍晚那时挺像的,我见你戾气很重,想到了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最后的惨相,实在不忍,于是出手相助了。”
他说这话时语气平平无奇,与惊心动魄的内容毫不相配。隐约能从这往事中窥见一星半点,他不自禁地想到了阳明洞天,难道也是如此么?
但没有问出这个前辈是谁,大概问了,唐青崖也未必会说。
苏锦的角度正好看到唐青崖的下颌,显出了一点易容的破绽。那两边皮肤颜色深浅不同,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揭。
手还未靠近,被唐青崖不着痕迹地挡开了。他不依不饶继续目的性极强地探过,却被发觉的那人再次挡回,两个人沉默无言,短短须臾内过了好几招。
唐青崖单手擒住苏锦的手腕,赞叹道:“好扎实的基本功!”
苏锦眼见他不肯,只得收回手,淡淡道:“为什么不肯真面目示人?”
唐青崖道:“我们有个规矩,在外执行任务的弟子须以面具遮住上半张脸,而后发现面具过分惹人注目,现以易容取而代之——你既已知道这非我原本面孔,何苦还要强求?”
苏锦眉梢一挑道:“看了你们样子的人难道会没命?”
唐青崖严肃道:“刺客被人知晓了面容,在江湖上是混不下去了。除非杀了那个看到你本来面目的人,不然就只有娶回去做媳妇儿。”
苏锦:“……”
他因愕然微张着嘴的样子实在可爱,唐青崖蓦地笑出了声,往后退几步坐在桌边,手撑在膝盖覆面:“你不会当真了吧?这是我的喜好而已,没有这种破规矩,高超的易容术不能浪费啊哈哈哈哈!”
苏锦感觉又被他耍了一次,过去的某种寄托彻底碎在风中。他默不作声地起身,将行李收拾好,立时就要推门离开。
岂知唐青崖赶上来,笑呵呵地缀在了他身后:“天亮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