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打开车门下来。
还没走出几米,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一辆suv后面走出来,直接到了他面前。
孟书灯本来就像只惊弓之鸟,此时更是直接被吓得叫出了声。他脚下着急往后退,却因为心急绊了一下,歪着朝旁边摔了过去,正好撞到一辆车上。
车辆的报警器立时就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格外刺耳。
孟书灯狼狈地撑着车头站稳,被急促的声音刺激了高度紧张的神经,他终于崩溃了,冲着赵言卿不管不顾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你能不能别再耍我了?”
“你别怕……”赵言卿也慌了,想走过去安抚他。
可是他一靠近,孟书灯就整个炸毛,声音愤怒得都有些尖利了,叫道:“你离我远一点!”
赵言卿只好定在原地,表情执拗又认真:“我不是要耍你,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
喜欢……
孟书灯看着他。
这个词从赵言卿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在喜欢赵言卿的那些日子里,只要想起这个人,胸腔就鼓胀充盈起来,像是肺都要破了。
在决定不喜欢赵言卿的那些日子里,每次想起这个人,像是心脏被都要被搅碎了。
喜欢……
这种刻进血脉骨缝,揉进五脏六腑,对自己来说那么慎重又真诚的一件事,被自己看得那么重要的一件事,就这么被赵言卿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这个人他有心吗?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于是孟书灯更生气了,怒声喝问:“赵言卿,我在你眼里到底是有多蠢?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赵言卿还是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眼睛里的悲哀几乎要溢出来了,说:“我是认真的,孟书灯,我这两年多都一直找你,我没有和别人在一起过,你走了之后我才知道你当年去洛城找过我。”
“对不起,我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
孟书灯闭了闭眼,他是真的很抗拒赵言卿提到以前的事,不理会赵言卿的告白,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语气严肃:“赵言卿,我不管你为什么要调查南南,但是我警告你,你不许再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许去骚扰她。”
孟书灯鲜少用这样强硬的语气和尖锐的态度,赵言卿是获得这种待遇的第一人。
赵言卿张了张嘴,说:“那你能不能回到我身边来?”
孟书灯冷硬反问:“你觉得呢?”
赵言卿惶惶地看着他,再次保证:“我一定好好对你,真的,我什么事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给你。”
孟书灯听了这话,又想起他上次说什么我给你钱的话,同时也想起了那充满屈辱回忆的两年。思及此,他心里只有愤怒,几乎是在尖叫:“我不卖了,我早就不卖了!钱我也还给你了!”
他是黔驴技穷的那头驴,是狗急跳墙的那条狗,是被逼急了要咬人的那只兔子。
“我都有女朋友了,你能不能放过我?能不能让我好好过我自己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为什么偏偏揪着我不放?你能不能别这么混蛋!”
赵言卿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孟书灯的脸说不出话来。
孟书灯觉得脸上有点痒,抬手摸了一把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他顿时觉得更丢脸了。
总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只要和赵言卿待在一起,他就总是陷入难堪狼狈、丑态百出的境地。
孟书灯转个身,把脸上的眼泪都抹掉,吸鼻子的声音在地下停车场听起来格外清晰。
他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可他天性就是温和,拼尽全力发出来的怒火,也不过是蜡烛上颤颤巍巍的火苗,一口气就能吹灭。
因此他发完火,仍是改变不了什么。
赵言卿看着他,心里疼得不行,苦苦哀求道:“你别激动,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真的好好对你的。”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让赵言卿做一个规矩人,那就该是孟书灯,他像乞求神灵再次赐福一样乞求孟书灯的回心转意。
拒绝的话孟书灯说了无数次,已经懒得开口了。
赵言卿也沉默了,许久之后,他下定决心般说:“我有病,我真的有病。”
“……”孟书灯转头看了看他,神情复杂。
赵言卿又连忙解释道:“我是真的有病,要看医生的那种。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见我的医生,我让他跟你说。”
他自己亲手撕开了自己的遮羞布,把自己最不堪的秘密暴露在孟书灯面前。哪怕只有一丝微弱的希望,也想试试孟书灯能不能因为这个原谅他一点。
可孟书灯还是冷冷地看着他,说:“你有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他说的每一个字,孟书灯都不相信。
甚至赵言卿看似深情的目光,诚恳的语气,卑微的姿态,在孟书灯眼里都是只是陷阱上的诱饵。
这时,赵言卿再也忍不住想靠近的心,突然往前两步向他走近。孟书灯下意识往后退,拉出安全距离。
赵言卿只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他们之间好像有看不见的磁场,以前自己对孟书灯有吸引力,半个地球的距离都挡不住他向自己靠近。
可是现在的孟书灯改变了自己的电极,他们成了两块相斥的磁石,一个靠近,另一个就后退。中间隔着看不见的阻力,从物理上就让他们相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