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老婆婆所说,姜家人露在外面的部位,除了脖子和脑袋,都裹着厚厚的纱布。
一开始大家不知道纱布下的模样,后来有一次一个姜家子弟突然进了医馆,嚷嚷着换纱布。纱布一拆开,腐烂的肉就露了出来,他们这才知道姜家人裹在纱布下的模样。
“我当时没在医馆里,没看到具体模样,但听人们传,那个姜家人跟疯子似的,看着周围人恐惧的模样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就要杀人,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只把医馆砸了,纱布也没换,就那么重新裹了回去。”
岁岁黑眸圆睁,揪着兄长衣袖的小手紧了紧,有一种又痛快又警惕的复杂情绪在心中升起。
小家伙没有去看兄长,却知道兄长的情绪必然是与自己相差无几的。
老婆婆:“我觉得姜家人身上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但这六年来,武安城里再也没出过一件姜家人害死人的事。我不知道这一点是不是那个对姜家人动手的人做的,但他替我儿媳妇和小孙子报了仇,我感激他。”
“不过,姜家人毕竟变成了那样,武安城也就安静下来,不那么热闹了。”
姜明晏和岁岁谢过老婆婆,在棚子角落里悄悄留下些灵石,离开了这里。
“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呀?”岁岁见兄长抱着自己折回长街,忍不住问。
“我本打算从那处小门进到姜府里,先去我们之前和阿爹阿娘一起住的小院看看,然后再闯进姜府正院。”姜明晏沿着长街向城中走去:“不过既然婆婆在那里,我们便换一处进姜府,以防日后给婆婆招惹麻烦。”
岁岁歪头想了想,乖乖点头:“那现在我们进了姜府还是先去小院吗?”
“自然。”姜明晏轻笑:“其实费不了多少功夫,也没有太多可怀念的。原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一场大火烧干净了,如今再回去看看,也不过是我的私心罢了。”
“可是,这也是岁岁的想法。”小家伙乌圆眼眸中映着长街灯火,专注地望着兄长时,兄长就成为万千灯火中最最明亮灿烂的身影:“这里只有哥哥和岁岁。”
“哥哥的私心,岁岁的私心,合起来就是我们一起的选择。”小朋友额发软软,脸颊软软,纯稚天真的模样比天上星辰还要璀璨绚丽:“哥哥不必沮丧,之前的小院被火烧毁了,但我们现在有了樛木峰,可以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快乐的、没有痛苦的回忆。
姜明晏宛如一片不见底深潭的凤眸泛起波澜。他抱着这只自己亲手养大的崽,胸腔膨胀,心脏酸软。
“好。”他轻声道:“我们一起创造新的回忆。”
武安城的布局这些年来一直未曾改变,姜明晏带着岁岁轻易找到另一处幽静的姜府院墙。
姜府那些防护最多能防住金丹修者,姜明晏抱着岁岁,不曾惊动任何人,便轻松进去了。
他带着岁岁朝记忆中小院的方向掠去。
经过一处秀丽的院落时,茂密树木遮掩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真是受够了,他们都成烂肉了,什么时候死啊?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姜明晏脚步微顿。
岁岁好奇地竖起耳朵,借着皎洁月光眼巴巴看向兄长。
姜明晏便抱着岁岁悄无声息地落到一处阴影中,隐匿气息,默默听墙角。
“死什么死?你还没看明白吗?”另一个沙哑些的声音道:“动手那人就是想折磨他们,就这样拖着,不死不活地遭罪。”
最开始的声音:“他们是遭罪,可是我们陪着他们在这里煎熬,不也是遭罪吗?”
沙哑声音:“你就庆幸吧,姜家人被身上那些东西困着,不敢动手,这几年我们的日子可比之前好过多了。”
“这一点我们确实应该感谢动手那人……”
短暂地抱怨几句,两人聊起了武安城里的八卦,姜明晏便没再停留。
岁岁小下巴搭在兄长肩膀上,看着周围飞掠的景色,精致的小脸上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落在焦黑破旧的院子里,姜明晏边注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边缓声询问。
“姜家人身上的东西。”岁岁也在打量着小院,眸光清澈纯净。
“姜震俞是金丹修者,而且这些年姜家人不可能坐以待毙,必然在芜洲找过医修等来解决此事。”姜明晏在小院里走动:“既然至今都没有解决,不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都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哥哥还要对他们动手吗?”岁岁问。
“不知道。”姜明晏沉静道:“我还没有看到他们的模样,无法做决定。”
“那我们悄悄去姜府正院看一看吧。”岁岁小脸认真:“去看看他们的状态。”
“好。”
姜明晏说是来小院看一看,便就是只看一看。
大火后未经修缮的小院再也不复记忆中温柔明灿的模样,姜明晏抱着岁岁在院中走了一圈,然后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小院。
他看着岁岁伸出小胳膊将被火焰烤得焦黑的木门关好,伴随着一声“嘎吱”的艰涩声响,姜明晏眉眼舒展,眼中冷淡缓缓消融。
他在同那段时光告别,不再是大火灼灼,狼狈离开,而是从容淡然,坦然告别。
岁岁望着兄长唇边勾起的弧度,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开心。
小家伙偷偷笑起来,像只看到了心爱小鱼干的小猫。
姜明晏宠溺地摸摸猫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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