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你没有错,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能认这个错!”黎先生双眼绝裂地直视着他,“你听明白了吗?”
伯玎抖得说不出话,眼眶瞬间就红了,干裂的嘴唇粗笨地发出了一丝喘息,然后冲着黎先生郑重地跪直了身子,腰身一弯深深地拜了下去。
额头磕在雪地里掩盖了那一声闷响。
“好!”黎先生突然爽气地笑出了声,“太好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话一说完他猛地站起了身,肩头一甩挣开了身后的那两个人。
只听他伸直了腰板冲着人群一鼓作气地大喊:“你们就看着吧!睁大你们的双眼,继续装聋作哑!等到待宰之日还要自己动手打开牢门,我绝对不与畜生为伍!”
所有人都来不及发出那声惊叹,只见黎先生转身加快了步伐,笔直地冲着火堆一头扎了进去。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犹豫,火光一闪就吞没了人影。
夜色中一点生气都没有,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见油脂松垮下来的声音。
火焰燃烧得更炽烈了。
整个城市看着这一幕,其中心底五味杂陈,钦佩翻涌而起的,恐怕不在少数。
傲赴从炭火边上起了身,脸上虽然挂着一副看戏的表情,却极力忍耐着把情绪都藏了下去。
他的头顶是终于从明茉身上收回了视线的劼崖,业火焚身的痛苦,他自然是比所有人来得更加清楚。
伯玎的哭喊从上空极速地划过。
惊起了树梢上的雪,簌簌地往下掉落。
时间像是被冻硬的台阶,一步步攀爬上去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瞭望塔上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知道,下边成千上万只耳朵都在等待着这里。
遥远的方向趁人不备闪过了一丝火光,像是信号一样。
是时候加快进度了,傲赴抬起手来击了两下掌:“看来你搭这么大的台,反倒给人做足了戏……还真不错呀!”
望舒在一旁被呛得脸色铁青,一巴掌拍在了身前的栏杆上:“都看好了!这个人私藏暗会乱党,现已自裁!这种不敢认罪自我了断的做法,背弃了教义,简直就是懦夫!”
“你住口!”
人群本来已经响起了议论,又被伯玎这一嗓子骂了回去。
只见他怒目圆睁,脸上却又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好歹是个供奉出生的人,依照教义,就算是普通民众,也只有宗教厅有权宣判我是否有罪!你今天私设刑场,绕开了裁决,还逼死了黎先生,你触犯了教条,你可知罪?”
话音刚落,瞭望塔前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吵闹,非议像是哄抢的臭虫,直接扑上了望舒的脸。
敦子隔着栏杆朝下边看了看,汗水都快打湿了整个后背,他战战兢兢地凑到望舒跟前:“大人,不太妙啊!”
一时间,肃穆的夜晚像是变成了嘈杂的菜场,明茉身在其中,斜眼看着四周你言我语地争论着各自的问题。
可见这些人都是头脑愚钝的东西,几句话就被人牵着走,再来几句还可以推回原地。
她迫切地想要对上伯玎的眼睛,就像她心里所想的那样,今晚这个跪立在台上的犯人,是否依旧是她所熟知的那一个人。
正直,善良,乐于助人,值得信任。
即使世上所有人都变成了敌人,但他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