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看着外面,衡哥儿手里握着许氏的团扇,给自己、许氏还有许七郎打着扇,听着外面人们熙熙攘攘的纷繁热闹声。
已经轮到他们进城了,却突然听到马的嘶鸣声,还有人喝道,“让开,让开。”
季家人多,连人带物,有五辆马车,突然有人插队进城,他们的马车都要往旁边让,即使马车夫技术娴熟,马也让得不是那么及时,衡哥儿他们乘坐的马车被拉得晃了好几下才停下来,依然听得到马蹄不规律的凌乱声。
许七郎直勾勾地盯着外面,许氏撩开了一点车帘子,问外面坐着的马车夫,“是什么事?”
其实这种事在京城这地界十分平常,谁都不会陌生,京城里达官显贵很多,仗势使用特权行方便的一定不会少。
一般平民都已经习以为常。
许氏也不是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问马车夫,不过是想问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马车夫盯着迤逦进城的马车队,回头对许氏道,“太太,还是让他们先走吧,看车上徽记,是国舅爷赵家的。赵家在宫里有太后,一向行事就这么嚣张,之前还有抢人有孕的妻子入府做妾的事,是去年这时候,那时候太太您还没有进京呢,他们家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说着,带着不屑。
赵家在京城行事一向嚣张,可说是怨声载道,民间编了不少版本的话本戏剧来暗讽他家的行事,不过他家也并没有收敛,大约认为皇帝位都拿捏在他家手里的,赵家大爷袭爵位定国侯,二爷又加封永昌侯,有“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之象,这些在赵家姑奶奶是皇后的时候还不明显,自从小皇帝登基,皇后升为太后之后,赵家就完全是更上一层楼了。
连首辅李阁老家也完全不敢触其锋芒。
大雍的皇室子孙都会封王就藩,不得留在京城,公主也大多会远嫁,很少有在京城的,这就让京城里以公爵府最贵,不过当年太祖定下规矩,非开国时候的几位元勋的那几家定了公爵且世袭,之后再不准加封公爵,经过这百余年,没有犯事且还保持了荣耀的公爵府就只有四家,他们处事已经算低调,反而是新晋封的侯府更加活跃些。
马车夫的话刚说完,他们这辆马车的马就被人抽了一鞭子,而且抽到了马头上,马吃痛,就昂头嘶叫起来,而且往旁边乱跑,城门口摆摊卖东西的不少,人也不少,一时间,马拉着马车乱窜,摆摊的惊慌避让,另外的马车也赶紧往旁边赶着避让,乱成一团,坐在马车里的几个人自然也十分不好受。
许氏一声惊呼,已经一手搂住了衡哥儿,一手拽住了许七郎,三个人挤成一团。
许氏大声叫着,“让马停下来,让马停下来。”
所幸马车夫技术不错,很快将马制住了,马烦躁地踏着步子,马车也被拉又动了动,许氏从惊慌里平静下来,放开衡哥儿和许七郎,说,“你们到姑娘们的马车里去坐。”
衡哥儿倒是很镇定,“应该没事了。”
许七郎刚才在车窗上是看到了外面的情况的,很是不忿地皱眉说,“是刚才那队马车后面的一个人,骑在马上,用鞭子故意抽到了我们的马上。”
许氏刚才是掀着帘子的,自然也看到了,她十分生气,又说了一遍,“你们先到姑娘们的马车上去。”她说着,又让旁边跟着的小厮摆上马车凳,接两个少爷下去转车。
她自己也戴上了帏帽,在两个孩子下了马车之后,她也下了马车。
大管事剪雪已经从后面车上过来了,还有两个婆子也过来问情况,五姨娘也在不断探问,几个姑娘们也都很担心,让了丫鬟来问情况。
那个抽了许家马的人居然还高高坐在一匹大宛良马上,身边还跟着两个小厮也骑着马,眼带讥笑地看着狼狈的许家人。
衡哥儿下了马车,抬头看了马上的人一眼,只见是一个十分神气的身材虽高大面相却稚嫩的少年,他没说话,心里却暗暗记下了。
许七郎是个有脾气的人,已经要过去和马上的人辩论,被衡哥儿拉住了。
许氏是个稳妥的人,已经让人去和刚才被他们的马撞翻的摊子的摊主交涉,给予补偿,又让将被抽的马从马车上卸下来,换上后面跟着的之前没有用的马。
旁边看热闹的人不少,城门口的官兵也看到了这个情况,却没有人上前帮许家说话。
许家的马车上并没有打上刑部侍郎季府的堂号,一般人看他们,也只是以为他们是一般富商人家的家眷,作为商贾,哪里敢和一等一的贵戚对上,大家也都以为被抽了马的他们只能忍了。
再说,刚才马车夫说赵家的话,也有另外的人听到了,在赵家人还没有走远的情况下说这种坏话,也难保不会惹祸上身,自找罪受。
大家虽然在面上都是一阵唏嘘,心里大约还是在看好戏。
赵致礼以为被他抽了马的人家会和他闹起来,他也正好趁此机会再教训他们一顿,没想到对方家里根本没有理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