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久久无法睡去。
月光从窗缝中透了进来,洒在雪白的床铺上,雷恩将自己裹紧被窝里,狠狠嗅着被褥那特有的温暖气息,想象着曾经盛擎宇怀抱中的那种暖意。小的时候他总没有安全感,盛擎宇就抱着他哄着入睡,那么温柔的怀抱,深藏在雷恩的记忆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触碰到盛擎宇了,久到雷恩都快忘了盛擎宇抱他的感觉。
他开始想念那个身在远方的邻家哥哥,就像此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很想很想,想到即便睡着了,眼角都是湿润着的。
然后第二天他早早起床,挥别了奶奶和盛家父母,离开了看着他长大的城镇,来到位于城市边缘的空间枢纽站。
他来得不早不晚,已经有大批的家长在检票口与自己的孩子做着告别,场面很感人,但对于刚睡醒的雷恩来说,这个枢纽站简直是大型的气味染缸,不管是什么人的气味都混了进去。再加上检票口隔壁就是Alpha专用休息室,人一多隐形门就没关严,不知哪家的Alpha散发出浓浓的信息素的味道,飘进雷恩的鼻子里,令他感觉一个劲的头晕目眩。
这种情况下的信息素并不会令雷恩发情,反而令他觉得恶心。他从背包侧兜里掏出一小盒口香糖,倒了两粒扔进嘴里,瞬间那掺着微量抑制剂的口香糖令雷恩脑中一凉,连带着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清晰起来。他掂量了一下糖盒,觉得这东西简直是神器,要是有机会他一定要再买几盒屯着,哪里有令人厌烦的Alpha就嚼上两块。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几个人远远盯着他手中的口香糖,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
雷恩没让家长们跟来,也就没必要跟谁道别。他独自排队过了检票口,明显感觉到检票员在看到他性别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僵硬。这个站里今天走的全都是新兵,雷恩一个Omega在众多Alpha和Beta之间,显得尤为突出。
雷恩没多说什么,只是取过自己的身份证件,对着那个检票的Beta笑了笑,拎着行李走向候机大厅。
已经有军方的人等在候机室了,远远看过去,雷恩虽然认不出那人是谁,但那一身深蓝色的制服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有一群人围在那高大的军人身边,雷恩不想,也没办法越过那些人近距离细看,只是将自己的登记表交给一边负责收材料的士兵,便拖着行李找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就和刚到教室的一年级新生一样,大家对于自己的教官有着无限的好奇,在此基础上一些人连问话都带上了讨好的味道,雷恩竖起耳朵停了一会儿,只觉得好笑。
也有一些像他一样不喜欢提前巴结教官的家伙在,多数是些成熟稳重的Alpha,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边,要么是在与家人做最后的通讯,要么是在发呆。雷恩还发现,居然有两个是在和自己的Omega打电话。那种已经成结的幸福感会随着信息素不自觉地散发出来,雷恩一闻就闻到了。
闻着闻着,雷恩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他凭着一腔热血从学校报名参军,今早又拒绝了奶奶和盛家的送行,当时还觉得是独立自主的表现,但是当看到周围人都或是不舍或是留恋的样子,连带着也变得悲伤起来。
说到底,他在离开家以前,都是一个被疼爱大的孩子。
当初被领养的时候雷恩就感觉到,奶奶不是一个会过分溺爱孩子的人。在雷恩犯了错的时候会很严厉地教训他,但当雷恩做出了一点点成绩,她也不会吝啬任何夸奖。就是这样一个要强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太,曾经说过,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事儿,就是领养了雷恩这个孤儿。
雷恩现在忽然想给奶奶打电话道个歉,他是个太过任性的孙子,给奶奶添了不少麻烦。可是当他摸进兜却发现自己没有带那只纳米显示屏,一定是收拾东西时候太乱,给漏掉了。
他有点着急,距离登机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可周围几个带通讯设备的都在用着,雷恩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人借。
正当他东张西望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惊得雷恩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
那人也被吓了一跳,一边拍着胸脯一边笑着说,“放轻松新兵,不要这么紧张。”
雷恩仔细一看,发现这人是刚才收他登记表的士兵,估计是是现在换下岗来要休息了。这人的肩章很奇怪,雷恩一眼看过去居然没认出来这是什么编制,也没好意思细看,对着那人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别别扭扭地说,“首长好!”
那人又笑,似乎在笑雷恩的紧张和不开窍。雷恩被他笑得冷汗都出来了,就听那人压低了声音说,“你是Omega?”
一愣之下,雷恩点了点头。那人也了然地点头回应着,伸手拍了拍雷恩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