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擎风从地上抓起积雪抹到身上,因体温很低,积雪接触到他的皮肤,并不马上化开,他可以多抹一阵,把身上污秽祛除,是故冬日里常以此法洁身。
金麟儿看着孙擎风沾满水渍的胸膛,脸上微微发烫,感觉自己很古怪,迅速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敢再看。
可当他闭上眼,黑暗中浮现的仍是孙擎风的身影。
孙擎风从黑暗中走来,那一双眼神色忧郁,他的胸膛健硕结实,有一道深长的疤痕,很难听到心跳。但金麟儿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们的心和骨血,甚至于魂魄都紧密相连。
孙擎风很快进屋关门,灭了油灯,爬到床上,提前说了句:“我身上冷,别钻我被窝,当心着凉。”
金麟儿好奇心强,生怕薛正阳说了什么严厉的话,让孙擎风难过,翻来覆去睡不着。
过了一小会儿,估摸着孙擎风身上凉气已散,他便蠕动着钻进对方的被窝,探出脑袋,枕在孙擎风胸前,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
孙擎风被金麟儿身上的热气烫着了,把他脑袋推开,道:“说你是个烦人精,让我多担待。”
“我才不信。若他真说了这话,以你的脾气,必定刚回来的时候就忍不住说给我听了。”金麟儿不依不饶,简直像是黏在了孙擎风身上。
孙擎风不得办法,只能任他靠着,随口说:“你不睡,我可睡了。”
金麟儿:“我知道他说了什么。”
孙擎风哼了一声:“你又知道了。”
金麟儿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若他说了我的坏话,你必定忍不住要拿来骂我。若他说了我的或是你的好话,你被我问烦了,也会说出来。你瞒着我不说,肯定是他说了些有关你自己的话,不是什么好话,你不告诉我,怕我生气?或者怕我听了,也觉得你不好。”
孙擎风险些被金麟儿绕晕,一把捂住他的嘴,怒道:“我会怕你?”
金麟儿虚虚地咬了孙擎风一口,笑道:“大哥怎会怕我?是我怕你。我怕外公说的话让你难过,又或是惹你生气。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旁人的话,听不听都没什么所谓。我只是怕你难过。”
孙擎风眸中原有冰雪,听过金麟儿这句话,冰原亦已化作柔水。
金麟儿知道孙擎风被安慰好了,便得寸进尺道:“大哥,你好久都没给我讲故事了。”
孙擎风:“你不是不爱听么?”
金麟儿:“我今天突然爱听了。”
孙擎风:“从前有只狼,还有个孩子,那孩子不肯睡觉,狼就把他给吃了。讲完了,睡觉。”
“我睡不着。”金麟儿悄悄伸出手,在孙擎风肚子上戳了一下,被他硬实的腹肌咯了一下,干脆把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辗转数月,风餐露宿,我们就像没有根的浮萍,只是相互缠绕着。如今,又能落地生根,又有一个家能让我和你安定下来,我觉得很开心。”
孙擎风困得有些发懵,脾气没有清醒时那样暴躁,把手掌覆在金麟儿手掌上,让他不要乱动,开始说故事:“给你讲讲两百年前的事,想听么?不想听也要听。”
不待金麟儿回话,孙擎风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道:“今日看见洞府门口的帆幢,我就想起来了。两百年前,青明山上的城还叫末那城,城中百姓皆笃信佛教。那地方的佛教,与中原略有不同,教众可成亲生子,只要信它就好。”
金麟儿预感这故事并不有趣,听了不一会儿,便觉得睡意袭来,只抱着孙擎风,道:“能成亲倒是不错,能生孩子就更好了,听周师兄说,全真教的道士也可以。”
孙擎风没笑,言语间甚至带着一丝凉意,道:“末那城的城守,是个佛门弟子,信仰虔诚,一生所愿唯有普度众生。如何普度?平日弘扬佛法,乐善好施。当鬼方国陈兵白海,他便带百姓们浴血奋战,原野上白骨累累,都是他手中的佛珠。鬼方国被打怕了,趁夜从悬崖峭壁上爬上青明山,一夜间将整座城池围住,谁都没能预料到。白海总兵赵大人,正在城中听城守弘法,同样被困在其中。”
金麟儿:“青明山上荒凉得很,单靠城中百姓劳作,过冬都成问题。该如何是好?想必,鬼方武士俱非善类,定是双管齐下,同时围末那城、攻白海原。白海的军士们没人指挥,又要如何御敌?”
孙擎风:“城守有位朋友,在白海界边捡回去的,当时奄奄一息,被他不惜代价救活了。那朋友是个游方道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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