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赛来挑衅的?我跟你去。”
“艾里尔,你最仗义了!”盖利高兴地跳到他背上挂上去。
每年歌赛开始前,墙外总会有些人来挑衅给个下马威,不希望他们这些贱民们玷污了比赛,让他们自动放弃参赛权利。这怎么可能?贫民窟的年轻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参加比赛,带着家人从这里走出去,因此每到这个时候总有些人扛不住挑衅忍不住在墙边和人怼起来,偶尔怼着怼着便怼起了歌。
艾里尔跟着盖利跑到墙边,一群孩子围在那儿,看到他们俩高兴地跳起来,竟是在专门等着他。
“艾里尔哥哥,我们说你能唱《魅影》,他们还不信,你快唱给他们听,让他们长长见识。”
艾里尔摸着小孩的脑袋,扬起弧度漂亮的下巴,蓝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向要透过墙体盯着那群人:“墙外的人,你们让我们唱我们就唱,那也太没面子了,既然要玩就来点赌注。”
那头的人哄堂大笑,只听有人不屑道:“牛皮先别吹上天了,你想要什么赌注?”
“星途给我们的名额只有一个,我的要求不高,你们要是能让名额换成三个,我就和你们赌。”艾里尔信誓旦旦道,“公平起见,如果我们输了,今年就如你们所愿,不参加比赛。”
墙外的人登时沉默,过了一会儿,一人高喊着:“好,我父亲是星途公司的总制作,如果你赢了,我们就让你们两个名额。”
艾里尔和盖利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为了防止有人从墙的这面翻过去,如今的墙体外用了一层纳米材料制作成的网,如果人翻墙碰到了网只会瞬间碎成尸块,对此执掌西区的军部仍不罢休,在外派了重兵把守,防止墙内外有人串通勾结,因此能得到士兵们许可来到这里的都不会是平民。艾里尔本来只想试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墙里的贱民,你唱吧。”那人半点风度没有,嘲道。
盖利愤怒地握起拳头,差点抡起来敲墙抗议,还是艾里尔握住他的手腕制住,俯靠在他耳边说:“没事,一会儿要让他们哭着给我们名额。”
《魅影》的创作者是个孤独的老头,梦见自己一觉醒来返老还童,爱慕的女孩出现在拐角,他举步追上去,女孩的秀发在空中荡开曼妙的弧度,她的身影时隐时现,不断地勾着他追逐,一直追到地狱门口,亲眼看着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里。他想追进地狱,可那扇大门紧紧闭合,不对他敞开。他忧思过甚,日夜在地狱门口徘徊,感动了死神。死神降临在他面前,告诉他两个选择,如果追随,他将失去重新获得的青春,灵魂再也不能离开地狱,倘若离开,将在人世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耀。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死神亲手为他打开了大门,就在瞬间,他的容颜顷刻衰老。但他未能获得想要的结果,他心爱的人是个死后入地狱的虚荣姑娘,看到他苍老的容貌转身便走,不肯回头。
一梦惊醒,老头心潮激荡,疾笔写下这首歌,所有的迫不及待和爱慕追随都倾诉在其中,最终化为被抛弃的痛苦呐喊。
艾里尔从地上捡起一枝树枝,握在手里当成话筒,缓缓闭上了眼睛。他长而卷的睫毛安静地垂落下来,面容沉静宛如一个回到母亲怀抱的婴孩,红润如同清晨红玫瑰让人想要采撷亲吻的嘴唇启开,低低吟唱出清丽迷幻的曲调。
一开始只是一段轻哼,随即伴着歌词,音调转高而急促,仿佛是急于寻觅女孩身影的青年,兜兜转转也未能碰到女孩的衣角,更在目睹爱人踏进地狱之门时,心中的忧伤倾巢而出。
生是为何?死是为何?喜是为何?悲是为何?
他已是她的笼中鸟,时间将他从几十年后释放流转到此刻,滋长多年的悲伤却没能得到解救。死神聆听着他的告解,给予他最阴冷的承诺,他欣喜无比地踏进地狱仿佛奔向天堂。
但他的女孩抛弃了他。
艾里尔的眼眸微微张开,露出一线忧伤如海的蓝,带着震慑心魂的美。他本就雌雄莫辨,在盖利心里,他是整个春天里最灿烂的那一束阳光。而现在,他依然如灼灼的光,但不像春天,而像是冬天,蒙了一层灰色,不炽人,但明媚。
跨越了五个八度的纯粹歌声飘过了墙,像从地狱发出的绝望哀嚎,掠夺着士兵和贵族青年们的心神,顺着风,飘到了停靠在隐蔽处的宫廷马车前,四匹高头骏马的蹄下都装了特殊材料的马掌,驱使时能从地面飘起来。
此刻马车外跪了一地,星途歌赛的总制作连额头上的汗都不敢擦,一边分神听歌,一边忐忑不安地生怕儿子得罪了公爵。
安妮丝上将站在马车旁,凝神听着美妙的音乐,当歌声消逝在空气里,她心底滑过一丝遗憾,回过神等着公爵吩咐。
“殿下?”安妮丝靠在马车窗边小声询问,但许久也没能得到回应。她迟疑了下,掀开柞蚕丝绸的金色帘子,透过窗子看到斜靠在车壁上睡着的兰德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