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堂如何能听不出来,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半饷才道:“你们谢家如今可谈婚嫁的,便只有三位姑娘,二姑娘身份尊贵,又是早就名声在外,又恰逢皇子选亲,怕是得说给皇家。四姑娘就不论了。不过,三姑娘好像也有了婚约?听说是夏家的公子。那夏盛廷我见过,确实一表人才,不过夏家比之谢家,到底差着门第,谢家姑娘嫁过去,怕是得委屈了。”
“再说,那夏盛廷身边可是有个红颜知己的,谢三姑娘瞧着有几分小聪明,但实则为老好人一个,嫁过去怕是得受欺负。”
听李承堂这般一说,谢旭华也就不必再试探下去了,两人虽然未将话挑明,但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若不是李世子对自己妹妹上了心,哪里能去查夏盛廷的情况?他跟自己说的只有这些,没说出来的,估计还有很多,怕是那夏家的祖上十八代也都被刨出来了。
谢旭华素来跟三妹妹关系好,想到她未来家人,难免不伤心,因此也就不说话了。
只想着,妹妹容貌出众,往后还是少带她出门的好,免得生事端。
在李府用了饭,兄妹二人便拜别李承堂,赶车回家去了。
待得客人走后,李承堂的脸方才沉了下来,站在一边的织锦瞧见了,立即跪了下来。
李承堂道:“织锦,你的胆子倒是越发大了,如今连爷的事情你也敢管了?往后是不是我该改口唤你主子,听你的吩咐?”
织锦在主子跟前呆了有十年了,自然摸得清主子脾气,听得主子此番这样说话,也是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便磕头道:“织锦一时糊涂,如今已经知道错了,求爷慈悲,就饶恕奴这一回吧。”
李承堂说:“你且记住自己身份,往后若是再敢自作主张,也不必跟在我身边了。”
织锦之所以敢这么做,定然是有所倚仗的,如今听爷这般说,早吓得七魂去了六魄,不停磕头道:“爷慈悲,千万别打发奴出去,奴是个蠢笨的,要是出去了,怕是也就没了半条命,这往后可还怎么活?奴真的知错了,也再不会对谢三姑娘不敬。”
“你知道便好。”李承堂看着方才三人用剩下的饭菜,问道,“这什锦豆腐是谁做的?”
织锦抬起头来,往矮几上望了一眼,方回话道:“是……是谢三姑娘。”话才说完,又请罪道,“是奴的错,不该叫表姑娘下厨的,可是表姑娘不听奴的劝,非说爷您对她有恩,得亲自做个拿手的略表心意才好。”
“行了,你下去吧。”李承堂将屋子里面几个丫鬟都挥退了,他则又于矮几旁边跪坐下来,默默地将那一大盘子的什锦豆腐都给吃了。
唐国公府在胜业坊,而燕平侯府则在崇义坊,两坊间来往需得经过平康坊。
这平康坊素来是秦楼楚馆汇聚之地,此番正是正午,那些个夜间于青楼寻乐的纨绔子弟也该醒来回家吃饭去了。
因此,此时的平康坊内便比较拥挤,街道上马车四处横行。
坊内街道较窄,几辆马车并行不了,少不得要有人做出退让。
谢旭华不知道已经退让多少次了,心中已是有些不耐烦,此番又有人横行霸道强要先行,谢旭华素来不是好脾气的,只命车夫自己走自己的,不必让道。
对面马车的人似乎是有些身份的,怕也是前一夜酒喝多了还没醒,见对面马车不肯让道,便直接跳下马车来,对谢家车夫拳打脚踢。
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谢旭华也不再装孙子,当即便跳下马车去。
谢繁华一下子就慌张了,她撩起车帘一角,见敌方人多势众,怕自己哥哥吃亏,一时急得也忘记了红枝绿叶提醒她的话,也跳下了马车去,想劝着自己二哥回家。
☆、第六十三章
谢繁华今儿穿着的是大红色绣百蝶花样的小袄子,领上有一圈毛,衬得皮肤雪白如玉。
她刚一下马车来,外面闹事的人个个张大了嘴巴望着她,那嘴里似乎能吞下个鸡蛋。谢繁华看到那些浪荡公子猥琐的模样,有些不舒服,只扯了扯自己二哥的袖子,小声说:“二哥,这些人瞧着便是故意闹事的,就让一让他们,免得生出事端。”
谢旭华自然也瞧得出那些人的猥琐姿态来,暂时忍住了那口气,将妹妹护在了身后,只高傲地昂首道:“你们走吧。”
对方为首的,是一位穿着绛紫色袍子的年轻公子,身子弱得薄如纸片,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一副浪荡不羁的轻佻模样。他眼睑下有黑影,皮肤白得恐怖,只晃荡着往谢繁华这边走来,说起来浑话来。
“这位小娘子,是谁家的姑娘?爷我平日也算是见得多了美人,怎生没有见过小娘子你。”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是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摸一摸谢繁华那小脸蛋儿,可手离美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已经被谢旭华给狠狠扼住了。
谢旭华冷眼瞥了对方马车一眼,似乎是从喉间溢出的轻笑:“张家的人?”话问完,手上又用了几分力道,似是要将对方的手给拧断。
那张家公子痛得嗷嗷直叫,却是挣脱不得,只扭着脖子往一边喊:“你们都是死人啊?爷平时养你们何用?还不给爷上来打啊!哎呦喂!”
张家家仆个个想要上,却是又不敢上的样子,明显是看到了对方马车上挂的有着“燕平侯府”标志的牌子。
“爷,这怕是燕平侯谢府的少爷跟小姐,谢家一府两侯,极为荣宠,不是咱能够惹得起的。”其中一个小厮劝着,又朝着谢旭华谄媚笑道,“误会,都是误会,刚刚没瞧见是谢家少爷,若是瞧得见了,定然给谢公子让道。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谢公子跟谢姑娘大人大量,放了我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