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大抓廉政,各地的监狱人满为患,杀人杀得刀子都钝了。如此风头浪尖上谁还再敢干贪污公款之类的蠢事,那他还真是傻得不可救要。
不过,正是所谓世上最厉害的,还是人类的智慧!做官发财的道路,并不只有贪污这一条!莱托省官员显然深明此道,思想转变极快,借着新政的东风,思想转变极快,由官转商,一年来不但“政绩”斐然,腰包里一样赚得钵满盆流。
“卡利。卡斯说得没错,苹果烂透了,怎么补救也没有用的……算了,管他的,国家越乱越好!国家越乱,我的用处才越大啊!这种事,还是让那个可恶的女人自己去烦恼吧!”
新政的事,我本就一直都没有参予,这次到旦丁来,皇帝只是要我对付奥德亲王,新政祸民的事,还是由如月和乔西去头痛吧!现在我又回复到冷眼旁观看笑话的心态,我可不想再被人当傻瓜了。
和我的冷漠相比,碧姬反而热心地接连问了好几个与新政有关的问题,虽然这一年来她都镇守边关,但如月新政的“春风”远在南方的她也感受到了。
碧姬过于热枕的关心引起了猎户的注意,他们开始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们这对“落难”的过客。
“你们是外地口音……你们是从风都来的吗?”
当他们开始怀疑我和碧姬的身份时,我拉住碧姬的手,赶紧离开。
“均输法的内容我和小奥他谈过,他说物价由国家调控,可以阻止那些奸商恶意压价,保护普通平民的利益,怎么最后会变成这样……“这很正常啊!再好的政策,也得是由人来实施的。就象打仗一样,士兵的素质太烂,将领的策略再出色,还是无法打胜仗的。现在都全民皆贪了,每个当官的都绞尽脑汁在捞钱,好事也会被他们变成坏事的。”
一不小心,我又把当年卡利。卡斯游说老爸的话说了出来,碧姬一愣,望了我一眼,轻叹了口气,微微地摇了摇头。
我奇道:“怎么了?”
碧姬露出哀伤的表情,黯然道:“知道吗,你刚才你说话时的表情,和基斯简直是一模一样!”
我摸摸后脑勺嘿然道:“嘿嘿,从小别人就说我和老头子长得很象嘛!我是他儿子,不象他那象谁?”
阿姨的脸突然莫名地一红,显然回忆起了这几天来无限那段荒唐时光,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闭上眼,猛烈地摇了一下头,颓然道:“嗨,就连耍无赖的样子,你们俩也是一模一样!”
我心里暗暗高兴,显然碧姬阿姨现在已把老爸的形象和我的形象重合在一起了,这可是个好兆头。我正在为考虑自己是用碧姬母性的弱点去亲近她,或者模妨老爸的形象风范和碧姬亲热,为此二选一而烦恼时,碧姬却板起面孔和我说起了正经事。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是直接去旦丁还是在附近的城镇多转两圈?”
看看碧姬正经的模样,我知道现在暂时抓不住她的弱点,只好收起色心和玩心,老实回答道:“先到旦丁附近的集镇里打听一下,实地调查一下!毕竟是耳听为虚!这次奥德亲王指名要我出马处理此事,现在想起来真是越想越不对劲!”
帝国内我的仇家太多,所以我必须步步为营,小心行事。考虑到大雪的因素,按时间计算,青年近卫军到达旦丁,差不多还要十余天的时间。如无必要,在他们到达之前,这段时间我会尽力保持低调。若有可能的话,我甚至想等到乔西到达才真正出头做事,真有什么阴谋,到时候也是由他先来承受,我才不想冲在前面当替死鬼。
当天下午,我和碧姬来到了暴乱的发源地,托雷亚镇。托雷亚是个因商业而发展起来的集镇,常驻人口两万人左右,就人口稀少的北方来说,这算是个规模很大的集镇了。不过在发生了震动帝国的“暴乱”之后,整座城镇就陷入了可怕死寂中。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所有的商店、酒店、旅店全都停业。几位神情萎靡的年青人手持着竹扫帚,有气无力地清扫着路边的积雪,除此之外,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我们能看见的只有一队队巡逻的士兵。
这座城镇现在已处于军管之下,我和碧姬进入镇内后,没走几步,立刻被人拦住盘问。对方得知我们外地来的,马上就扣上奸细大帽子,将我俩抓了起来。
为了查明真相,我碧姬都不做反抗,任其摆佈。但接下来的故事却令我和碧姬始料不及,阿姨的美貌惹来了巨大的麻烦,在军管处的审问房里,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兵痞们竟想强奸她……
接下来的事可想而知,为了不暴露身份,我和碧姬都没有变身,但我们联手,还是轻易地将这伙兵痞们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接着从他们的嘴里,我再次证实这次暴乱的真相确实如拉古斯所说,皆因奥德亲王扣押救灾物资,惹得民不僚生,最终激起民变。接着我们又敲开镇内几户居民的家门,根据他们的叙述,也证明了华莱士的清白。
不过为了从当地的居民口中瞭解实情,我和碧姬都费了相当大的力气。起初询问时他们的眼里都流露出恐惧和不信任,什么也不肯说,逼得我不得说自揭身份,说自己是皇帝陛下派来处理此事的特别调查官——当然了,我和碧姬的身份都还保密,他们这才比较合作地对我们说了实话。
真相似乎就是这么简单,我和碧姬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把一切查查得清清楚楚,此外也有一件事情令我们略感意外。那几位胆敢调戏碧姬的士兵全是奥德亲王手下的亲兵,山高皇帝远,仗着奥德亲王的威势如此无法无天,由此可见,其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由他们的口中我得知奥德亲王病倒了——大约在十天前他和某个姬妾上床时兴奋过度,得了“马上风”现在瘫痪在床,不能言语,如今主事的是他的两儿子。
比起乃父的无良无德,奥德亲王的两个儿子:凯恩侯爵和凯特伯爵似乎不是那么地差劲,代父行事后,他们开仓放粮,不过仅止于旦丁一城。消息传来后,附近城镇的饥民们都疯狂涌入城内领取赈灾粮,所以这儿的居民才这么少。
“凯恩,凯特?不认识!如月的亲戚太多了!不过这两个家伙如果真的想做点好事,就应当打开全省的仓库,而不是只在一座城市里装好人啊!”
这个问题我和碧姬都百思不得其解。在和平民们细谈的过程中,我还听到了一个大笑话。
今年莱托省除了粮食欠收外,其他方面的财政报告,却相当地令人满意,然而在与当地平民细心详谈,这份满意报告的背后却沾满了无数平民百姓的血泪。
如月好强好胜,对部下和自己的要求都甚高,在她手下做事实在是非常辛苦的一件事。为了能够在年终交出一份满意的财务报告讨如月的欢心,莱托的官员聪明把“新政”变成了一台高效的敛财机器。
促进商品流通的平运法,到他们手里就成了龚断物资运输业的藉口:设立所谓的货运司,通过行政手段规定一切商品的运输只能由官方指定的机构承担,未经许可民间不得参予,其结果是导致从事运输业的平民大量的失业。均输法和市易法同样也变了味,莱托省的当地特产,只要是有利可图的,通通都被划为战略物资,通过行政命令向民间低价强制收购——收购价只有从前二分之一甚至更低。
原本是为了限制大商人垄断市场,随便压价,保护平民利益的市易法,却成了地方官员敛财的工具。
在国家垄断的方式下,当地的产品被低价收购,再高价卖到外地,同样的,由外地流入的物资却被抬高价格卖给平民。本着吃水不忘挖井人的原则,其间差价产生的利润一部分上缴国库,让大力推行新政的如月高兴一下,其他的自然落入大大小小官员们的腰包。
可以想像出,当我把在这儿听到一切如实地反映给如月后,这个高傲的女人会是怎样一个表情呢?事情演变成这样,如月是要负很大的责任的。这一年来双方亲密地交往,彼此走得近,我把如月也看得更清楚了。从帝皇的角度来看,如月的能力和品格都近乎无懈可击,但人无完人,如月也并非完美无缺。
如月的弱点是有些好大喜功。
对于新政,她和皇帝都寄予了莫大的希望,太多的期望令他们在潜意识里都喜欢听到讚美的歌声。对于新政的颁佈者来说,一份标着“财务收支况良好”的财务报告单,无疑就是最好的讚美曲。
莱托省的官员抓住了如月的这个弱点,“民众树雕像”的一事上虽然因作法露骨低级而被如月斥以重责,表面上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但实际上还是拍对了地方——证据就是如月发出训责令的当晚,她约了我出去,上床时表现比从前热情多了。
莱托省的大小官员肯定是帝国中最聪明的,在如月实施“廉政”、“新政”
时迅速转变思想,与时俱佳进,令人叹服。过了这个冬天,他们的经验将很快地被传授到帝国内的其他省份,越来越多省悟了的官员们将主动地变改立场,“真心实意”地支持新政,不久的将来,推广新政所受的阻力将越来越小。
当晚我和碧姬被迫在荒郊野外过夜——当我和碧姬在平民家中打探消息的时候,被我们教训了一顿那些兵痞,从别处调来了援军。他们手持刀剑,高呼着抓拿叛贼、奸细的口号追杀我和碧姬。因为不愿意过早地暴露身份,加上也不想和这些人多哆嗦,我和碧姬只好暂时突围逃走——嘿嘿,当然了,野外露宿,可以趁机和阿姨亲热,这才是我不战而走的主要原因。要知道住在镇内,阿姨肯定会和我分房而居的,那些驱赶我们的士兵,我心里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