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左以指抵唇,示意何湛不要出声。
何湛闭上嘴巴,将宁左从下到上地来回打量,眼神里充满讶异。宁左翻过何湛的手心,在他掌心中写道:“外面全是右的人。救我。”
何湛被他最后两个字惊吓住,宁左宁右兄弟情深,宁左怎么会戒备宁右?
宁左扯出苍白的笑,继续写道:“右想杀我,顶替太子之位。”
何湛不可置信地看向宁左,宁左点点头,写:“救我,回京。”
宁左不想连累何湛,可他曾试图逃跑,却都被府中的奴才捉回来,之后又是不断地给他灌药。毒丨药不害他性命,却让他在短时间内昏迷不清,失去行动能力。宁右一直以为这个药让他瘫痪在床,却不想药力只够持续一个月的时间。宁左也发现了这一点,一直装作瘫痪的样子,静待时机。
他盼望着能有京城的人来探望他,却不想来得第一个人会是何湛。
他只能抓住这一线希望。
只是...
宁左写道:“你知道右的心意了?”
宁左问的时候,何湛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算之前宁晋怀疑宁左出事是宁右做的,何湛都未当真。他以为他很了解宁左宁右。两兄弟穿一条裤子长大,宁左虽然嘴上不说,但外人欺负宁右,他是绝不肯的;宁右更不用提,自小就崇拜宁左,宁左挨罚时,他常常护着宁左,时常代他受罚。
对宁左下毒的人,居然是宁右?怎么...成这样了?
宁左见何湛神游不定,以为他是在迟疑,急着写:“别信他,他要害你。”
何湛反握住宁左发抖的手,定着眼眸,在他手掌心中写:“我会救你。等着叔。”
宁左无助地在黑暗中沉浮,以为见到一丝光亮后,却被无情地截断,如此反复多次,不仅考验他的体力,更是考验他的精力。一次次地逃跑失败,一次次地灌药,几乎将他推入万丈深渊,让他险些放弃最后的挣扎,好在...何湛及时出现,拉了他一把。
他从未有过这样安心的感觉,感觉可以完完全全地依靠眼前的人。
何湛将他按回木桶当中,温凉的手抚上宁左的肩,低声道:“别怕,等着我。”
何湛有些恍惚地给他擦着背,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水温渐渐凉下来,何湛才意识到水凉了。他正准备唤人给加点热水,宁右猛地推开门,与何湛撞了个脸。
何湛着实被吓了一跳,惊恐地看向宁右,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抚着胸口说:“吓我一跳。殿下来做什么?”
宁右紧张地往屏风内望去,确认有无异样,何湛捉住他的手臂,稍稍挡了些视线,问:“看什么呢?”
“...弟弟,他如何了?”
何湛答:“还能如何?宫里没有派个太医来专门为安王诊治吗?”
“有...是有的,只不过太医因病请休,不在府上而已。”他将何湛的手握住,“叔累了吧?剩下的,让下人去做好了。你为他沐浴,我...我吃醋。”
何湛笑着拍拍他的手,不着痕迹地退开:“殿下专门哄臣开心的吗?”
“真心话。”宁右握住何湛瘦峋的下巴,眼眸变得温柔起来,“真心...”
两人一同离开,宁右吩咐人去为安王沐浴。
何湛来青州之前,身边有宁晋的影卫护佑。这次他甩掉影卫,独自来青州,可谓是孤立无援。现下周围都是宁右的人,要跑,必得要有个计划。
他邀宁右去龙安游玩,实则是熟悉周围地形,摸了摸逃跑路线,心中大概有个数。
宁右不知何湛在算计这个,跟何湛在一起,他是真得开心。
晚间两人凌晨才回府到府邸。何湛提着刚买回来的花灯,一直低头看路,脑海里将路线过了一遍又一遍。宁右见何湛心思全不在他身上,有些吃味。
何湛随着宁右逛,也不知走到了安王府的哪处,等回过神来时,四周已是一片黑暗,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花灯陡然落地,烛火熄灭,敛去最后一点光亮。
何湛被猛然推到冰冷的墙上,一片温凉的柔软覆到他的唇上,何湛如被五雷轰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宁右身上那股陌生冰凉的气息一点一点钻到他的胸膛中去,将他的心脏慢慢地包围,吞没。
宁右用膝盖抵开他的腿,手往下探去,何湛心中大骂着,死死地握住宁右的手腕,一时没能敛住怒气:“放开!”
在黑暗中,宁右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这一声怒斥便知他惹了何湛生气。他用双手捧住何湛的脸,努力适应着四周的黑暗,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问:“你不想要吗?”
“不是...臣只是有些害怕,不敢相信...”
宁右大概能明白何湛说得这种感觉。他抱住何湛的时候,一样的害怕,一样地不敢相信。
“臣想喝口酒。”
宁右低低笑出声来,缓缓松开何湛,在他脸颊上偷吻了一记:“好。”
这一场酒喝到天刚蒙蒙亮,天方渐渐浮上灰蓝色,晨起的冷星变得黯淡起来。趁着宁右半醉的时候,何湛在酒中下了点东西,能让宁右好好睡上一觉。
等确认宁右没意识之后,何湛饮了口备好的醒酒汤,驱驱自己身上的酒气,打起十二分精神,径直往宁左的居处走去。
宁左还未醒,这两天宁右似乎又给他灌了药,宁左尽管这药会让他神志不清,却又怕宁右会发现猫腻,只能如数喝下。何湛来时,叫都叫不醒他,但时间紧急,何湛知道拖不了太久。
只要能出青州地界,何湛就有办法脱身。
出青州,再走不久就能到丰州,他在丰州有商队,届时可以借着商队的掩护抵达京城。
何湛不再犹疑,将宁左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就出了门。
何湛装作若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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