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了。”
越往后走,卖衣服的商铺开始多起来,人气也渐渐旺了,在一堆黄皮肤黑头发的同胞里,张扬终于逮到了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可惜不是《茜茜公主》里年轻漂亮的姑娘,也不是波姬·小丝那样的大美女,而是两个拥有三尺“水桶腰”的俄罗斯大妈。
天气热,大妈穿的很清凉,吊带背心加针织小外套,皮肤红白红白的,张扬瞥了一眼就调转了视线,他忽然想起了在农村劳动时,枣庄养的那几头老母猪。等回头再看一眼穿着白褂子蓝布裤梳着简单马尾的田果时,心情顿时又好了,第一次,张扬觉得田果长得真水灵,越看越像《追捕》里的真由美。
“喂,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我都快渴死了!”中午的煎饼辣椒抹多了,又被毒日头一晒,此时的张扬嗓子都快冒烟了。
“还有几步就到了。”田果看也不看他,径直往前走。
张扬翻一个白眼,心想从十分钟前你就说“还有几步就到了”这都快走出一个八百米了,怎么还没到?正巧路旁一个买冷饮的小卖部,北冰洋汽水一个一个放在厚厚的冰砖上,老板用手一呼噜,瓶子溜溜一转,里面黄灿灿的汽水摇曳如湖泊,老板喊一嗓子:“来嘞,来嘞,喝汽水啊,正宗北冰洋,喝一口消暑,喝两口去病,喝三口成仙。”
张扬舔舔微干的嘴唇,一把拽住前面跟无头苍蝇似的田果,说:“先别走了,我请你喝瓶北冰洋。”
北冰洋一毛二一瓶,瓶子押金是两毛,喝完得还回去,如果摔碎了这两毛人家就不退了。张扬把汽水递给田果时千叮咛万嘱咐别把瓶子摔了,两毛钱一个呢。田果懒得搭理他,扬起脖子喝口汽水,借着凉快劲儿,走到对面一家买鞋的小店铺。
铺子里,贵一点的鞋,比如牛皮,羊皮做的,只拿出一只整齐摆放在鞋盒上,突出超凡地位。便宜一点的塑料或者布做的鞋则不讲究,随意扔在铺着碎花床单的行军床上。见田果走过来,躺在摇椅上听歌的老板只懒洋洋的扫了她一眼,没搭话,嘴里依旧哼哼着邓丽君的《看你怎么说》。
“你说过两天来看我,一等就是一年多,三百六十五个日子不好过,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把我的爱情还给我......”
真难听!走调不说,味儿也不对,明明是柔美哀怨的流行歌曲,尾音却带了一股河北梆子奇怪的转音,在这个初夏午后,陪着熙熙攘攘逛街的人群,莫名生出一丝喜感。
田果兜里钱不多,买不起贵的鞋,视线只能在廉价塑料凉鞋里扫来扫去,老板看见她手里拿着冰汽水,觉得她并不是诚心来买鞋,就说:“我这鞋可贵,香港来的,看的时候小心点,别把汽水洒在上面。”
“这鞋是香港来的?”田果差点没笑出声,心想你蒙谁呢!
老板很认真地点头,“当然是香港来的,中环知道吗?我就是从那里进的货。”铺子小,老板的摇椅就挨着行军床,一条细长的胳膊伸过来,挑出一只白色系带高跟凉鞋对田果说:“邓丽君知道吧,前几天在香港开演唱穿的就是这个,喝完汽水你可以试试,如果觉得还行,我便宜点卖给你。”
“最多便宜多少?”田果觉得还是先打听好价格再试穿比较合适。
老板说:“每双鞋价格不一样,布鞋便宜点,塑料的贵一点,那边羊皮牛皮的更贵。”
“是纯羊皮吗?”
“当然!”见田果有心购买,老板终于站起身来,抬手拿过一双黑色圆头小皮鞋,像多年后的电视直销主持人那样热情地对田果介绍道:“不骗你啊,这双鞋是英国进口的,我亲自从香港淘来的硬货,你看,这鞋底结实的很——”说着,两只手像掰黄瓜似地捏住鞋头和鞋尾用力一弯,皮鞋瞬间变成拱形。
“唔!”张扬吓了一跳,拿着汽水瓶子的手抖了一下。
“这么说吧,雨天路滑,就是你把腿摔坏了,这鞋也折不了!”老板骄傲地说。
田果撇撇嘴,心想瞧你举得例子,也太丧气了。她是挺想买双鞋的,可无奈兜里钱不够,寻摸了一圈视线最终还是落回了行军床上那堆廉价鞋上。
张扬倒是看上了那双柔韧度超高的羊皮鞋,拿起来试了试手感,摸摸外皮,软软的细细的,款式也不错,感觉很洋气,下个礼拜他有场相亲,想着要把自己打扮得出众一些,便满心欢喜地问老板:“这双有男款不?”
“没有,我这儿只卖女鞋。”老板白了他一眼,然后把视线转移到田果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