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许是犯了什么忌讳,现在看来,怕是惹了什么事儿。
张士钊至深夜才回府,主院里已经清了干净,卢笏和衣躺在床上。
听到响动,卢笏警惕地将手伸到了枕头下面,摸到了那冰凉的剪刀,心里才定了些,抬头看,竟是张士钊过来了。
伸手道:“夫君,扶我起来吧!”
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似乎今天的事,和她无关似的。
张士钊没有应声,却是上前两步扶起了卢笏,将枕头掖在她背后。
卢笏轻轻地吐了口气,缓缓问道:“是为了晋王妃,对不对?”
也不待张士钊回答,又接着道:“我卢笏自以为是个心狠的,又舍得下脸面,进张府之前,我想着只要得了正妻的名头,我在张家便不会太难过。”
张士钊倾身听着,也不打断。
卢笏像喃喃自语般,道:“我身体底子好,养几个孩子该是没有问题,只要养了孩子,在张家立稳了脚跟,你张士钊便是心里眼里没我,我也能过的比家里的嫡姐要好,比京城里的泰半贵女要好!”
一滴眼泪不期然地落在了大红的锦被上,便是昨天,张家上到老太爷,下到丫鬟小厮,哪个不将她供着,她命太好,一举得男!
张士钊眸中带着审视,淡望着卢笏,“我既肯娶你进门,也是曾经以为,你至少能够做好一个理家的妻子!”
卢笏神情微怔,泪眼朦胧地看着张士钊,她知道他这话不假,当时他连安宁郡主的婚事都可以推掉,却答应卢家以正妻之礼娶她进门。
她一直以为,他对她是有一点心的,也就是这么一点侥幸心理,让她以为她背靠着张家,便是出了什么岔子,张家不会丢掉嫡长孙媳。
“卢笏,你太过了!张家不会为你背锅!”
张士钊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卢笏最后一点绮思。
便见张士钊从袖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卢笏。
“和离书”三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卢笏觉得自个脑子里好像有根弦,崩断了!
“不!”歇斯底里的声音从住院里传出来。
******
张士钊成亲不过七月多,便和卢家庶女和离,且还是在卢家女产子的第三日!
京城里一时又传的沸沸扬扬。
而晋王府里头,夏太医预测,晋王妃肚子太大,怕是等不到足月便要生产,王府里头,一时人心惶惶的。
贺承已经几夜没敢合眼了,就怕清蕙夜里头羊水破了。
稳婆都安排在正院里头住着,灶上夜里也安排人不停地烧着热水,夏太医和孙太医夜里都和衣而眠。
贺承怕蕙蕙知道了提着心,不准众人在蕙蕙面前露一句,外头的事儿,府里众人更是不敢在苏清蕙面前露一丁点口风,就怕晋王妃情绪波动。
是以,王府里严阵以待的时候,晋王妃每日里还是该吃吃,该睡睡,等了好几天,也没见肚子有什么动静。
饶是如此,贺承提着的心越发往嗓子眼上涌,早朝也不去了,想来渊帝也不喜欢看到他兢兢业业的模样,黎贺承干脆正大光明地在家陪媳妇。
苏清蕙这一日晨间醒来,觉得肚子有些饿,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怕弄醒了贺承,唤白芷给她洗漱。
吃了满满一碗砂锅煨的鸡丝面,热的额上冒汗,直觉得肚子好撑,想起来走两步,忽觉得底下一阵缩疼,又剧烈,又快。
白芷刚端了碗下去,苏清蕙疼的连喊得声音都发不出,伸手打翻了桌上的茶壶。
“蕙蕙!蕙蕙!”黎贺承一惊醒,本能地起身喊蕙蕙。
这才发现床上没人,忙走到外间,便见蕙蕙瘫在椅子上,忙将她一把抱起,放到床上!
一边大喊着:“稳婆,太医,太医,要生了,要生了!”
王府里立即平地起了一声惊雷一般。
稳婆最先赶来,忙招呼着王府里的几位嬷嬷帮忙将晋王妃的下裙褪下,又盖了一层薄薄的锦被。
一回头见晋王还留在产房里,急道:“王爷,这里您待不得,您赶紧出去!”
黎贺承脑子一轰,见清蕙挥着手示意他走,也不敢让她分心,忙哑声道:“你别急,我这就出去,我在外头等着你和孩子!”
孙太医和夏太医闻讯赶来的时候,产房里的声音忽地又弱了,稳婆掀了帘子出来道:“才开了一指,还得扶王妃娘娘在屋子里走动走动!”
贺承又立即冲了进去,见清蕙头发已经汗湿,贴在两鬓上,正待上前,苏清蕙忽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稳婆急弯腰来看,道:“哎呦,赶快扶着躺下,这娃儿急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