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还是红街最为热闹的时段,暖云阁内自然不会例外,不过今天与往日不同的却是暖云阁内突然之间闹成了一团,因为有好几位客人发现他们身上的银票全部都不见了。
白馨妍摸了摸鼻子,将不小心泛起的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罪恶感抛之脑后,折转身子就朝着暖云阁的后院走去。
唐其卓眨着桃花眼,笑得颇是意味深长,喃喃自语道“那几位好像都是今晚最有实力竞价如絮姑娘的老爷公子们呢。”
闻言白馨妍只是轻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反驳还是不屑回应他的话,继续朝着她的目标前进,前面越乱越好,这样她才可以更轻松的将暖云阁的财宝搬运一空。
至于那些老爷公子们消失不见的银票,她只是让小唯在先前去盗取钥匙的时候顺手牵了过来而已,不过真是一群穷老爷贫公子们,这么多人身上的银票全部加起来,竟然还是连给小茹赎身的费用都不到。她早已先几天将暖云阁内的情况打探了清楚,所以很轻松的就在老鸨的房内找到了藏财宝的暗室,看到那堆成堆的金银珠宝,扎成捆的金票银票,白馨妍的眼神都变了,那叫一个闪亮亮的光彩夺目啊!
老鸨正在应付着已闹成一团的客人们,不过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因为被那几个人一闹,其他人仔细一检查身上的物品,竟又有好几位客人发现身上少了一些东西,因为少的不是显眼的银子银票,所以刚才短时间内没有发现而已。
这回可就真的热闹了,甚至连官府的人都出现在了暖云阁内,自然是一番大肆审查。
老鸨看着哄闹的暖云阁,心都凉了半截,不过还好,今天至少有十万两银子的入账,大不了将这些银子赔出去,总还是能够平息诸位老爷公子们的怒火。这些对暖云阁来说就如同的财神般的老爷公子们,她可绝对绝对不想也不敢得罪的呀!
手轻摸了摸怀里藏着十万两银票的地方,感觉到鼓囊囊的还在那里顿时就一阵心安,不过紧接着她猛然心一凉,双手飞快的在自己身上摸了个来来回回,脸色终于一片惨白,她的钥匙呢?她精心打造的暗室的钥匙呢?她再顾不得眼前的情况是否适合离开,转身拔开腿丫子就朝着后院奔了过去。
而就在她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钥匙不见了的几乎是同一时刻,三个身影各自背着一个大包,施施然从暖云阁离开了,丝毫不顾走出一段路后,从身后方向传来的凄厉惨叫声。
这一夜,整条红街都喧闹了起来,以暖云阁为源头,迅速的朝着周围的其他青楼蔓延,当然蔓延的只是热闹,其他青楼可没有少任何的东西。
相府后院的某个偏僻角落,一座不起眼的小小庭院内,虽已将要到深夜,但烛火却依然幽幽摇曳着,三个巨大的只需稍微碰一下就会发出“叮叮当当“声响的包裹被放在堂前,小云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的看着这三个包裹,以及那三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是和小姐分开了那么一会儿,小姐身边就多出了这样三个大包裹?而且似乎还多了一个人出来。她打量着多出来的唐大公子,这不是刚才在暖云阁内差点成为小姐对手的那位公子吗?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她刚才可是一位小姐要和王爷去约会神马的呢!
没人理会小云,不管她此刻是多么的满腹狐疑,慕容绝世将那包裹随手扔在地上之后就在旁边坐了下来,一副什么事都跟他无关的样子,而唐其卓则是蹲在那两个包裹前面,眼中闪烁的光芒并不比白馨妍的弱多少。
“哗啦啦!”包裹被扯开,顿时各种金银珠宝散落了一地,将整个堂前都映射得金碧辉煌,也晃得白馨妍原本清冷的眸子一片迷离,摸着下巴喃喃说道:“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竟然就有上百万两银子的财宝,真是不错。”
百万两银子啊,这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几十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财,而现在白馨妍只是稍稍洗劫了一家青楼而已。
当然了,暖云阁绝对是红街上最顶尖的花楼之一,想想当初白馨妍只花了几干两银子就将万花楼给买下这件事就知道了,这花楼也是有高低之分的,而且相差得不止一点半点。
唐其卓几乎要将整张脸都贴到了满地的财宝上面,笑意那叫一个盎然,春意那叫一个荡漾,好像面对着什么绝世美女、倾世佳人,甚是柔情万千的说道:“小小一家青楼,就算再有钱也比不上弟妹你啊,随便一出手就是十万两银子的,这拿回来的百万两银子只能算是利息而已。”如此无耻的言行,让白馨妍不由多看了唐大少一眼,这家伙的无耻程度,都快要赶上她了,让她都不禁有了一种叫危机感的东西呢。
微眯起眼睛,嘴角弯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弧度,绕过钱堆走到他身边将他推得远一点,再远一点,脸上的表情是冰冷的,眼中的幽光是危险的,嘴角的弧度是阴险的,说出口的话语是小气的:“先前便已经说好,这些钱财跟你一文钱的关系都没有,所以还请唐大少爷坐到旁边去,免得引起什么误会可就不好了。”
唐其卓眨眨眼睛,再继续眨眨眼睛,只是无论他再如何的眨眼睛,呈现在他面前的事实都没有丝毫的改变,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坐在旁边的那个黑色身影,侧头看去,就看到厉王殿下正悠然又漠然的托腮看着这边的戏,不禁有种牙根发痒的错觉。
他才不会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去呢,早已见识过这个女人的卑鄙无耻,他没兴趣继续去亲身领教,只是坐在这边看看戏也就差不多了。
至于说那上百万的财宝,他虽也有点兴趣,但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一点兴趣,就去招惹这个恨不能够雁过也拔毛的无耻女人。况且,她好歹也是他未来的王妃,等成了亲,她的不就也是他的了吗?这个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帮着外人抢属于他们家的钱财啊!
不得不说,其实厉王殿下也是很无耻的,只是他隐藏得极好,不会被人轻易看出来罢了。
白馨妍将唐大少推开之后就又重新蹲下,开始盘点今天晚上究竟收获如何,刚才拿得匆忙可都没有来得及细细盘点清楚呢。
小云心思玲珑的拿来笔墨纸砚,仔细放在小姐的手边,好让她随手记下,从刚才小姐和这位被成为唐大少爷的公子的交谈中,她已经大概能够猜到小姐将她打发回来之后又去做了什么事,不禁对小姐的恶劣行迹深感无语,却又在心底深处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兴奋。
白馨妍仔细又认真的清点着满地的财宝,不时的随手在纸上记下一行行的文字,那如狗爬的字慕容绝世已经见识过几回,唐大少却是被惊掉了下巴,真是好狂野的字迹啊!
“刚才一时没有想到,我这里有点不大方便藏这些钱财,所以过会儿王爷回府的时候还要烦请你顺便将这些钱财带去你王府帮忙让我藏一下,放心,具体的到底有多少钱财我会仔仔细细,一分不少的记录下来,不会有以后账目不清的情况发生。”她一边记录着,一边随口这么说道,终让慕容绝世脸上的面无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唐其卓也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来说去,她不就担心慕容绝世会私吞了她的钱财吗?
一道白影从窗外飞掠了进来,落地无声,然后直接朝着蹲在地上清点钱财的白馨妍扑了上去。
坐在椅子上的慕容绝世突然就动了,似乎只是一道虚影在空气中划过,然后那朝着白馨妍扑过去的白影与一道黑影撞到了一起,发出一个不响,但却让人忍不住心肝颤颤的撞击声。
一黑一白两个影子一触即分,慕容绝世手中的剑已微微出鞘,而那白影后退了一步之后,也摆出了战斗的架势,气呼呼的看着将他阻挡的慕容绝世,说道:“慕容绝世,三更半夜的,你跑到娘子的房里来做什么?若是有什么风声传了出去,坏了我家娘子的清誉,可怎么办?”
那一口一声娘子让唐其卓愕然,随即在原先慕容绝世坐着的位置上施施然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一副非常有兴趣看好戏的表情0
而至于引起这个争端的最最罪魁祸首的某人,却在依然埋头清点着钱财,连抬头看一下这边的情况都没有。
慕容绝世冷冷看着又在半夜三更擅自闯进这里的凤悠然,漠然说道:”再过几日,馨妍便是厉王妃,本王就算整日待在这里也没人会多说什么。倒是你,与馨妍无缘无故,不过是见过几次面而已,不该擅自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你。”
他说得平静漠然,似乎在说着与他毫无关系的事情一般,但在场的人却都闻到了淡淡的火药味,能让慕容绝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事实绝对不会如他表现的这般冷静到几乎漠然。
凤悠然冷哼了一声,对慕容绝世的话表示着不屑一顾,转而将注意转到了白馨妍的身上,这才看见她的面前竟还有那一堆的财宝,而她更好像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出现,只专心顾着清点财宝。好委屈好委屈,难道在娘子的心里,他的地位还没有那堆无关紧要的财宝重要么?
“娘子。”他的呼喊好幽怨,并在同时再次意图朝她扑过去。
慕容绝世面色更寒,直接将剑拔出,没有丝毫留情的朝凤悠然就这么随手却又暗藏无尽玄机的横扫了过去。
战斗一触即发,两个人纠缠到了一起打得一发而不可收拾,小小的屋子内还有着诸多障碍,两人却没有丝毫束缚,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不可开交。
一丝剑气,不小心泄露了出去,打乱了白馨妍正在清点的财宝“哗啦啦”一声珠宝金银散落了开来,清点过的和尚未清点的混合到了一起。
本坐在旁边看打斗好戏的唐其卓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心跳加速,脊背之上流飕飕的发寒,下意识的看向了还蹲在原地,低头看不到此刻表情的白馨妍。
不过如期的风暴并没有到来,在已经停手的慕容绝世和凤悠然两人的注目下,白馨妍“哗啦啦“将混到尚未清点堆中的已清点的财宝重新清点了一遍,并且将这部分财宝累加了上去。
唐其卓嘴角抽搐着,此情此景让他突然很想笑。慕容绝世轻挑了下眉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就是那么一点钱财而已,他并不在意。凤悠然甚至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将视线转移到了唐其卓的身上,话说,他家娘子的院子怎么又多了个不相干的男人?
暖云阁的风波一直闹到了官府里依然没有个结果,在京城里更是被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皆是讨论此事的人,不过这些跟几个罪魁祸首而言却是半点影响都没有,那些寻死觅活、哭爹喊娘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他们随意那么一出的小事而已,并不值得往心里去,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呢。
那些财宝已经送往厉王府藏了起来,唐其卓很是乐呵的屁颠着又当了一回搬运工,凤悠然则对他家娘子竟将钱财藏去厉王府表示了一下不满,慕容绝世从始至终就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偶尔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其中涟漪着异样的神彩。
日子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就等着她和慕容绝世的婚期到来,就连宫中的那位都非常的平静,好想当真在欢喜的等待着厉王和相府三小姐的大婚到来。
不过这样的平静并不能够持续多久,仅仅在第三天,宫中突然传出了皇上遇刺的事情,整个京城都为此而陷入了紧张的漩涡之中,一队队禁卫军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中窜达,并隐隐将矛头指向了厉王府。
白馨妍难得的没有出门,而是来到后院的荷花池边,看着那一池开始残败的荷花,感受着微风中携带的微微凉意,不禁有些发呆,她来这个世界,都快要半年了,而再过半个月,她就将要离开相府,嫁入厉王府成为慕容绝世的王妃。
当然,她对这场婚礼并不抱什么期望,只是单纯的和慕容绝世交易而已,她不想待在相府,徒惹人惦记,时刻算计着怎么利用她的婚事,反正总是要嫁人的,倒不如嫁给慕容绝世算了,那家伙虽有些冷漠,心思太过深沉让人看不清楚,但就目前为止,她还是蛮喜欢他的,尤其喜欢看到他被她惹得眉心抽搐恨不得一剑宰了她的模样。
想到这里,不禁忍不住的失笑出声,怎么觉得自己很变态?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敛眉暗自思沉,摇摇头不再继续在这个事情上面多想,也不去管这究竟是懒得去想还是不敢去想。
白馨怡从受伤中毒之后就很少踏出房门了,一是因为有伤在身,尤其是中了毒,不宜多动,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她那断了右手腕,左边肩膀也受伤的模样,实在是太狼狈,她可不想被人看到她这个样子,并因此而嘲笑于她。
今天她难得走出房门来院子里散步,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天青色的曼妙身影站在荷花池边,只是看到这个身影她就忍不住的感觉到一阵气闷,在思绪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已经下意识朝她气势汹汹的接近。
白馨妍侧身看着她,看到她眼里闪烁着怨毒光芒,突然就露出了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几天不见她在眼前蹦跶,此刻相见,竟感觉到好像有点想念。
她冷眼漠然的看着白馨怡一步步接近,其实有点不明白她对她的怨毒到底从何而来,但这并不能影响什么,既然这位姐姐这么想要跟她作对,那她接着便走了,不然她如何寻找借口来为难她?说好的,要为死去的白馨妍报仇,并擅自决定了让她活着受折磨,失信于谁也不能失信于自己啊。
对上她清冷的眸子,白馨怡突然感觉到一阵胆怯,本想要说的话也被阻拦在了嘴边,只是眼神依然怨毒的盯着她。
“姐姐找我,不知有何要事?”白馨妍可没空陪她在这里大眼瞪小眼,既然不说话那么她便先开口就走了。
如此平淡的反应让白馨怡心中憋闷更甚,这些天来,她不知道有多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臭丫头,她才会被折断了手腕,肩膀也中了毒箭,她至今想不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弄错了,那毒箭分明就是对准了这个死丫头的,最后却为何会落到她自己的身上?
“白馨妍!”她喊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两只手现在都不能动弹,只怕她直接一个耳光就要扇了过去。当然发生过被折断手腕的事情之后,也不知道她是否还有胆子再继续朝她甩耳刮子。
白馨妍嘴角浮现了一抹清浅的笑意,似乎很开心看到这位姐姐如此反应,悠然问道:“姐姐有何吩咐?”
“马上滚出这里,我不想看到你!”
轻挑了下眉,对她的话显得不置可否,白馨妍眼中戏谑浮现,语气中也带上了些许的嘲讽和不屑,说道:“这可就奇怪了,分明是我先出现在这里的,姐姐你却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莫非都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先来后到?”
白馨怡冷哼了一声,左右看到几个丫鬟都在她的身边,便不由得壮了几分胆子,又朝白馨妍踏前一步,怨毒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相提并论?你不过就是相府里多余的存在,就连娘亲都不想见到你,你不过就是个没人喜欢的可怜家伙,连仅有的一点利用价值也已经没有。”
“是吗?”白馨妍平淡的应答,视线在她的身上打了个转,突然说道“只是我好歹也马上将要成为厉王妃,婚期便是半个月之后,就是不知姐姐你要等到何时才能嫁给你的禄王殿下?分明就是比妹妹我还要早定亲,却不知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没有要成婚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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