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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又声若蚊呐地低喃道:“他既厌恶我,我又何必赖在此处污了他的眼。”
俞丞听得不甚分明,也不追问,只道:“我既已应下了,自然不会食言,你若是执意要走,过两日,我便带你走。”
宋思淼微微圆润的脸蛋上生出了狂喜,他登地站起身来,一把抱住俞丞,兴奋地道:“俞公子,多谢你。”
宋思淼终日闷闷不乐,好似幼小的身子里满满俱是忧虑,而眼前他的模样,难得的生出了些许孩童的天真与烂漫。
俞丞伸手抚摸着宋思淼的额发,问道:“你当真不是与父母闹别扭么?倘若你确实是与你父母闹别扭,认个错也就是了,孩子与父母之间哪里有隔夜的仇。”
俞丞这话虽说得是语重心长,但于宋思淼而言却是触了他的逆鳞。
宋思淼一把拍开俞丞的手,怒极反笑:“俞公子,你不是说你是修仙人么?在我看来,你与好管闲事的三姑六婆并无区别······”
他停顿了下,瞥了眼俞丞的下身,轻哼一声:“我倒是忘了,你比三姑六婆还多了根物件。”
宋思淼不过八/九岁的年纪,为何会这样说话?
恍惚间,俞丞觉着立在他眼前的并非是个八/九岁的孩童,而是个满身是刺的年轻人。
俞丞定了定神,心下狐疑,细细地端详着宋思淼,不发一言。
宋思淼自小家教甚严,这五年虽没了管教,但这样的淫言秽语一出口,他便有些后悔了。可后悔归后悔,他认定是俞丞先冒犯了他,因而也不致歉,反是做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摔门而去。
这日白日,宋思淼都待在房中昏昏沉沉,醒了又睡,睡了再醒,夜幕降下时,他终是睡不住了,索性令庖厨做了一桌子菜来,均是荷叶烧鸡、咸笋老鸭煲、酱猪蹄、西湖醋鱼等大菜,他吃了一通,心里还是不爽利,又唤人上了一壶屠苏酒。
他年已十八又三月,身子虽一直停留在八/九岁的模样,却极擅饮酒,千杯不醉。
俞丞的伤已好了大半,用过奴仆送来的晚膳,便在别院走动。
他在这别院待了四日,初次出房门,他小心地避过众人,察看了一番,竟发现这别院并无宋思淼父母生活的痕迹。
却原来那宋思淼不是与父母闹别扭,而是被父母抛弃了么?
俞丞直觉得早上那番话说得着实不妥当,便踱步去寻宋思淼致歉,未料想,离宋思淼的房间还有数十步,他便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他疾步而去,拍开房门,一看,那宋思淼竟真的在饮酒,一杯接着一杯,姿势流畅,全然没有初饮酒之人的生涩。
他心中怒气骤生,一把夺过白玉酒杯,斥责道:“宋思淼,你在作甚么?”
宋思淼双目清明,见是俞丞,咧嘴笑道:“俞公子,你抢我的酒杯作甚么?你若想喝,我唤人再取一个杯子来也就是了。”
俞丞怒道:“你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怎可饮酒!”
“八/九岁的孩子······”宋思淼指着自己的鼻子,欢喜地笑道,“是啊,我今年不过才九岁。”
九岁之时的宋思淼名满京城,颇受宋大人喜爱,每逢诗会,宋大人都会带着他去炫耀一番。他亦每日下苦工,以求每次诗会都能与当朝大儒对答如流。
俞丞取了张帕子,轻柔地擦着宋思淼嘴角沾上的吃食的汤汁,缓了缓语气道:“宋小公子,你若是心情不好,可与我诉说,莫要再饮酒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