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格局,如何布置,当中都有他的一番心血和安排,但是父皇和母亲相继死后,他就再没有来过了,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按照大覃的祖制,只有皇后才能与皇帝合葬,后妃们一律葬入妃陵,哪怕生前风光、受宠如皇贵妃,也无一例外,必须遵循规矩。所以他父皇和母亲死后得被隔的远远地,而这一切,都拜他这个儿子所赐,他打从心底里愧对身生母亲。
不由自主的,心底溢出一阵浓郁的悲凉,为她的母亲不值,忙活了一辈子,几次死里逃生,最后没能当上皇后。
思及此,他对孝慎皇后也就没有多少感情了。这些年他见惯了后宫中的恶斗,知道孝慎皇后当年对自己是存了利用的心,要拿他对付他母亲,有意骗他,引他误入歧途,致使他们母子失和。母亲最后没能登上后位,的确是坏在了他的手里,正称了孝慎皇后的心。人家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想来,孝慎皇后到临死前还在算计着他母亲,这是多歹毒的心肠啊!
他出于尊敬,不得不在孝慎皇后的棺椁前上了一株香,随后便再也不多看一眼。只把灯放在一角照明,一个人围着父亲的棺椁,缓缓绕了一圈,手掌压在棺椁的边缘轻轻抚过,带着沉痛的懊恼。
他瓮瓮的自言自语道:“父皇,六年了!您走了有六年了。”
“儿臣自登极以来,没为社稷江山做出什么有利的贡献,反倒屡次被奸臣蒙蔽,儿臣无能。”说罢,头抵在棺材盖上,重重一磕,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儿臣今日要开馆验看父皇您是否安好,扰了父皇英灵,儿臣有罪。”
李永邦拿出只有历代帝王才有的一柄钥匙,对准了棺椁前方一只龙首插了进去,果不其然,‘咔嗒’之后,棺材徐徐的打开。
他的手按住棺材的边缘,一点一点将棺材盖往后移,棺中的情景也渐渐地暴露在他眼前。他起初是诧异,而后是狐疑,再后来是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棺材是空的!棺材里竟然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他心头一阵狂跳,父皇?他父皇去了哪里?
六神无主间,瞥见棺中有一双孩童的老虎鞋,他的眼睛一直,表情再一次发生了变化,双眼隐隐泛起点点泪光,那是他母亲在他小的时候亲手给他做的老虎鞋,他一直穿到很大,说是老虎最厉害最凶猛,没人能欺负它。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间仰天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背盖住眼角,哀恸道:“父皇,母亲……你们……你们骗的儿臣好苦啊。”
人人都以为大覃的宣武皇帝躺在里面,而他父皇却玩了一把偷天换日,金蝉脱壳,生生从众人眼皮子底下逃跑了,眼下应当是和他母亲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游山玩水,快活呢吧…….
他这样想不是没有理据的,先不说他不用去看皇贵妃的棺椁,就算真的去看了,里面也一定是空空如也。要不然永定和瑰阳怎么一过了元宵,得知他要到皇陵办事就立刻一个接一个的撒丫子跑了?皇陵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特别是当年送宣武帝的棺椁到皇陵的还是李永定呢,他会不跟来一块儿看看,关心一下父皇?
李永邦咬牙,这事铁定和永定脱不了干系,他气极反笑,这个小兔崽子,现在一定是快马加鞭的赶回去给父皇和母亲通风报信了!
他一时间悲喜交加,说不出什么样的情绪,刚才还难过的要死,现在得知父母还活着,是打从心眼里高兴。
他双手紧握住那双虎头鞋,想要带出去的,可想了又想,还是不舍的放回了棺中,那是象征他父母的合葬,母亲生前没能当上皇后,就让他们以这种方式永永远远的在一起吧。
他完成上述的一系列动作,又走到孝慎皇后的棺椁前,定定的望着,好像那里站了一个人,他正对那个人说话,用一种近乎嘲讽的口吻:“母后,真不好意思,父皇他是不能下去陪您了,父皇活着的时候就和母亲双宿双栖,死后,他们也是分不开的。您费尽心机,到头来……嗬!也不算白费,就一个人好好的享受这偌大的墓室吧。其实也挺华丽的,就是有点湿。但是谁让舅舅他贪财的时候没跟您打声招呼呢,您可知道自己死后会泡在水里吗?唉!”他一声长叹,袖子一拂,转身大踏步离去,头也不回。同时对外头的侍卫道,传令下去,天涯海角的捉拿李永定那个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