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显得很犹豫,说了句:“这孩子是个傻的。”
许道公说:“我知道。这么着吧,我把孩子抱走,救活了算我的,救不活你再挖坟把她埋了。只是有一点,以后她再不是你们家的人,也不跟你们姓,我给她起一个能压得住她八字命格的名字。”
大概是以前许道公当过道士的原因,又或许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理在,她爸点头同意了。
许道公又摸出一块巴掌大的木头牌子,木头牌子的一面像画符似的画着红色的图案,另一面写着字。许道公说:“你给孩子起一个正式的大名,我把她的大名写进替死牌里,你再把这替死牌埋了,用这替死牌替了这孩子。”
她当时觉得挺封建迷信的,又有一种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理,不想反驳。
她爸想了下,说:“叫庄晓筝吧。”
许道公从兜里摸出一把刻刀,破划二丫的手指,就着二丫的血用刻刀在那写了字的那一面的木头牌子上刻了三个她看不懂的字体,又割了二丫的一小撮头发,再用指甲剪剪下一些手指的指甲,用红布把那一小撮头发、指甲和那木头牌子一起包起来放进坑里,让她爸埋上。
许道公说:“埋了这替死牌,这孩子就过了生死关,她跟你们的亲缘也断了。这事你们别跟人提,就说是把这孩子过继给我当孙女了,往后你们想看她就来看,但不能再认她。”
她爸点了点头,许道公就把二丫抱走了。
她爸坐在路边,一直看着许道公抱着二丫离开,直到许道公都走到没影了她爸才抹了把脸,用锄头把挖出来的那些沙石土填回坑里,又跟她说了句:“你妹妹要是能活下来,以后就过继给了许道公。”
她爸回去以后就跟她妈说,孩子没埋,在路上的时候遇到许道公,许道公说孩子还有一口气,死马当作活马医给抱走了,他已经跟许道公说好了,要是救活了,就过继给许道公当孙女。
她妈听说后就要去许道公家看看,她跟着她妈去了,结果看到许道公家那土墙房的破房门上了把大破锁。
她妈连着去了好几天,许道公家都没有人。
过了好多天,她才听到她父母说许道公回来了,许道公前几天不在家是抱着二丫去县里的大医院给二丫冶病去了,还说二丫当时没死,只是休克。
她父母去看了二丫好多回,还给许道公送米、送菜过去,说是许道公一个孤老头子以前还能靠给村里的小学打铃铛有点收入,去年村里的小学不办了,学生都去镇上念书,许道公种那点菜根本不够过日子。
村里的小学一直有闹鬼的传闻,房子一直空着,没人敢去住。许道公说他以前当个道士,八字重,镇得住地方,就跟村里说想搬到学校的空房子住,村上看他一个孤老头子可怜就同意了。
她再看到二丫的时候,二丫已经和许道公住进了村小,她去的时候看到许道公正把着二丫教二丫走路。
二丫会走路以后,村里又出了二丫梦游的传言,还有人说二丫缺魂撞邪,又有人说是村里的小学闹鬼把二丫迷了。
多年来受的教育让她从来不相信鬼神一说,关于梦游也有科学的解释,包括二丫之后学会说话和走路,她都认为是许道公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教导和训练教出来的,以及随着年龄增长智力也会跟着成长。很多先天脑部发育不好的孩子经过后天培养训练是能够得到很大的改善的。不过,大概是因为二丫梦游加上这地方是盖在以前的道观上,又是扒了许多无主旧坟的基碑当建材的关系,使得这地方和二丫总跟闹鬼的传言扯上关系。
她以前不信鬼信,这次的事却让她心里发瘆。首先是许道公死得离奇,这地方只在野山坳那一带有过黄鼠狼出没,从来没有人见过有狼,没有大型猛兽生存的痕迹和环境;昨晚的气氛确实诡异,她不知道这是否与人的心理暗示有关。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二丫的脑子和心智多少还是有些和常人不一样,不能把二丫当作一个正常人让她来守灵。
“晓笙,你的脖子怎么有条红印子?”
庄晓笙被她妈的叫声惊醒,愕然问:“什么?”
她妈朝右侧脖子一指,说:“这儿,四条清清楚楚的血印子,谁抓的?你是不是跟二丫打架了?”
庄晓笙摸了摸她妈指的位置,想到昨晚她确实感到这里有点火辣辣地疼,她赶紧去二丫的房间找到镜子,四道被指甲挠过的大红印子清楚地映在脖子上,甚至还能看到破皮的痕迹。庄晓笙被这莫名出现的抓痕吓得呼吸一窒,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挠了!昨晚她就只眯了一个小时,二丫一直没睡,和她寸步不离。庄晓笙几乎是冲到趴在八仙桌上睡得流口水的二丫身旁,翻开二丫的手一看,见到二丫根本没有留指甲,那圆润的指甲根本挠不出这么深的血印子来。